參容訣的奏摺滿朝飛。
殷無穢得知的時候整個頭皮都炸了,這群人太過分了!他簡直不能忍!險些當場暴走!!
直到他發現,他一站起身登時所有人的視線都緊張疑惑地凝聚在了他身上,殷無穢這才勉力壓下怒火,重又坐了回去。
卻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什麼時候憑本事位高權重也成了一種罪過。之前在宮外就是如此,潁州刺史畏懼容訣,寧願硬拖著廩倉不放也不肯信他一回,總擔心東廠秋後算帳;現在這群烏合之眾也是,一旦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甩不脫的鍋就全扔給東廠。
原來容訣這些年過的一直都是這樣的日子。
難怪他如此急迫。
只是,他又能怎麼選擇呢。容訣的意思他清楚明白,正如容訣了解他,他也同樣了解容訣。他也想將主動權抓在手中,拼出一條血海生路,可是,如果他和容訣說自己選擇留下爭位,踩著東廠的屍骨上位,那他和這些人又有什麼不同?
甚至更為惡劣。
他們和東廠一直是宿敵,所以抨擊攻訐起來肆無忌憚。而他不同,容訣於他有養育之恩,教養之情,他再狼心狗肺也干不出這種事。
殷無穢從始至終都沒有考慮過這個方案。
他知道自己沒有根基,沒有家族政治利益團體,即使依附東廠登上那個位置,底下官員不會服從他,他無法掌握實權,而東廠還要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
一點也不值得。
物極必反,東廠的位高權重在那之後必然歷經衰落,從此淡出政治舞台,在他沒有能力護住容訣之前他不會選擇這條不歸路。
殷無穢之前一直苦苦糾結,落寞失意的問題在此刻終於浮現出了答案——他要帶容訣離開!大周朝廷已經徹底爛了,不值得容訣留下,他會帶容訣去一個沒有官場政鬥、鳥語花香的地方,在那裡和容訣慢慢紮根,發展自己的勢力,只打理屬於他們自己的一方天堂。
這是殷無穢的選擇,也是此間朝堂局勢的最優方案。
最後一步,端看容訣願不願意了。
事到如今,這裡還有什麼值得他掛念逗留嗎?
殷無穢再一次踏著夜色,穿戴斗篷,壓低兜帽,隻身一人避開宮中的巡邏禁軍,悄無聲息去了凌虛閣。他想告訴容訣他的決定,想不顧一切帶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