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眾位將士禁止入京的是他,把人放進來的也是他,這些將士可不會感念他的恩德,那他這是想做什麼?
饒是一貫工於心計的容訣一時間也沒能立刻想出緣由。他邊走邊思忖,前邊的官員已經悉數離開,軒敞的宮廊就連服侍下人都寥寥無幾,剩下來的也幾是東廠耳目,就算不是,也是畏懼東廠的存在,並不需要在意。
殷無穢正是這時出現在他身邊的,「督主。」
他一喊他,容訣應聲回了頭。
殷無穢熟練走到他身邊,和他同行,道:「阿訣,大皇兄這是要明著籠絡各方勢力了嗎?」
殷無穢神色認真,問的也是政事,容訣便不假思索地:「嗯。不過他應當還有下一步的動作,咱家尚且不清楚,還在觀望。」
容訣一想,眉梢不由壓緊。
大皇子愈漸得人心,而五皇子卻遲遲沒有動靜。原本兩邊平衡的格局即將被打破,局勢一邊倒地傾向大皇子,這對於容訣來說實在不算是好消息。
殷無穢卻仿佛不清楚其中利害,聞言非但不繼續問了,還在為此帶來的結果而隱隱雀躍:「既然朝中都在忙碌大皇子守和協定一策,其他政務暫且不必著急,督主稍後還回司禮監嗎?」
他問的又是期待,又是自然,人也不知不覺挨近了容訣,幾乎和他貼在一處。
少年炙熱的氣息將容訣細細密密無形挾裹,容訣只覺周身都是殷無穢無孔不入的洶湧壓迫,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卻沒有拉開距離。
這段時間殷無穢總是這樣。
少年一下子經歷了太多,被黑暗的朝政打擊慘了,忍不住依賴人尋求撫慰。容訣又一貫對他於心不忍,何況是在皇子爭位這個關鍵的節骨眼上,殷無穢還有大用,容訣對他不由地愈發縱容。
「去宣政殿吧。」容訣妥協,滿足了少年的期望。
聞言,殷無穢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忙道:「好。我今日新做了一些點心,正好督主可以嘗嘗鮮。」
「嗯。」容訣軟了神色。
殷無穢高高興興地和他前往宣政殿處理朝政,他已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不只是容訣愛吃的點心,他早上還另準備了兩人份的小份膳食,敦促容訣規律吃飯,勢必要將他的身體養起來。
至於容訣顧慮的問題,殷無穢也早有思量。大皇子一直在暗中籠絡勢力,由暗轉明是大勢所趨,他提前想過對策。五皇子最近和京官的聯繫也在向好發展,或許五皇子一人不敵,但若算上他,兩人加起來未必不能和大皇子一爭,他並不擔心。
何況,他身邊還有這個人。
殷無穢側首深深望了容訣一眼,他不禁伸出手,橫護在了容訣背後。這是一個想要擁抱,但最終因為沒有得到另一位主人的許可而半道終止欲收不收的動作。就這麼收回手殷無穢心有不甘,卻也不敢僭越冒犯了容訣,惹他不喜,於是少年就這麼橫過手臂,將攬不攬若即若離地護著容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