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無穢聞言,狠狠剜了他一眼,氣不打一處來。
說的倒是不錯。可見,容訣當真一點也不在乎自己,就算他立後他也根本不在意。
殷無穢氣得狠了,連酒杯都想砸了,偏又不能發作,否則一定會被容訣察覺端倪,於是哂笑一聲,不願再說話。
接下來的晚膳用地十分安靜,殷無穢兀自喝著酒,容訣又吃了些菜,卻沒有之前的胃口了,只勉強吃了七分飽,放下筷子不再動作。
殷無穢看見,也沒叫他再用些,抬手一揮,屬下立即將容訣要喝的藥端上來。
容訣登時眉頭一皺,中藥的苦味撲面而來,吃的飯都險些反胃了。
「先生喝吧。」殷無穢笑著催促他,不給他上糖果蜜餞,偏要教他也嘗嘗自己心裡的苦澀滋味。
容訣:「……」
眉梢都在狂跳,不想喝擺在臉上。
可他是一個成年人了,還是軍營的軍師,若是連喝藥都要使小性子委實說不過去,尤其在皇帝面前。
容訣只好面部輕顫地端起藥碗,捏著鼻子繞入冪籬,一飲而盡。瞬間苦得他舌根都麻了,不住想吐。
殷無穢見他是真難受得緊,當即也顧不上許多了,連忙給他遞來方糖,「別吐,軍醫說了,這藥必須要按時喝下去。」
容訣將糖塊含入口中,吮了吮,壓下苦味,這才感覺好了些。只是精神有些懨懨的,不想再待在這裡。
「草民身體不適,先行回去歇息了,陛下慢用。」
殷無穢准了,沒有留他,目送他離去,自己心情也極為不痛快。
容訣出了房門,唇角的笑意一點點碾平,再沒有之前的不以為意。
殷無穢立後一事在意料之中,此為天理倫常。旁的皇帝在登基時就會確立皇后人選,殷無穢已經算遲了,又恰逢打戰,一拖再拖。
否則,便是滿朝文武也會勸諫他立後納妃,不容置喙。
殷無穢立了後,斷不會再像之前一樣,生出那般狂悖背德的心思。而且「容訣」已經死了,他也該死心,一切即將回歸正軌。
容訣一點也不想知道皇后是誰。這一年京畿風雲變幻,落馬和新被提拔的官員無數,他確實猜不出皇后是哪位官員的女兒。
左右,都與他無關。
只是,還是不能完全適應,做不到若無其事,也做不到徹底放下。
拖拖拉拉,一點也不像容訣的風格。他這到底是,怎的了。
分明一切都在按照他想要的軌跡行進,他不該心滿意足嗎?和殷無穢保持單純的君臣關係,這不正是他一直所追求的嗎?
為什麼,此刻卻並不是這種想法。
就好像,一件只屬於自己的、很重要的東西被旁人橫刀奪走了。
容訣竟然生出不能忍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