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點是錢舒雲沒說的。
在錢家人眼裡,謝寂星不僅是他未來要攜手共度一生的人,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尤其是錢舒雲的媽媽隕映雪,一見到謝寂星,眼圈就有點泛紅。
上來就想拉著謝寂星的手一起往裡走。
謝寂星的人生中沒有出現過媽媽這個角色,也很少接觸這個年齡的女性。
尤其是隕女士還是個古典端莊的大美人。
感覺身邊的風都是帶著香氣的,他就多少有點拘謹。
好在錢舒雲及時攔住了自己的母上大人,「媽,你矜持一點。」
隕映雪白了自己兒子一眼,到底還是克制住了。
簡單的介紹寒暄之後,大家一起往院子裡走。
鋪著雪的中式庭院,有自己獨特的味道,尤其是在年節的時候。
廊檐下掛著六角的暖紅色宮燈,橘黃色的光映的整個院子都是暖的,雪面上泛著的月光卻又有一絲幽幽的冷。
一冷一暖間,點綴著灰褐色的假山石,蒼綠的柏樹葉和嫩黃的臘梅花。
偶爾瞟見臘梅樹枝頭上掛著一點喜人的大紅色,原來是主人家給樹枝子上都掛了喜慶的剪紙。
這些小細節,全在述說著錢家對這場會面的重視。
到了屋內更是如此,家具一塵不染,地板光可鑑人。
飯菜早早準備好了,就連謝之寧和宋初都注意到,桌子上的菜大多是謝寂星愛吃的。
錢家這種底蘊深厚的家庭,要是真心想讓人舒服,相處起來分寸感能拿捏的恰到好處。
或許是看出了謝寂星的緊張,沒有人在飯桌上大張旗鼓的去感謝,也不問他和錢舒雲的事。
反倒像是一場普通的家宴,只是聊些無關緊要的事。
錢老爺子和謝之寧討教著養生的方法。
宋初在商場上和錢父,錢家大伯都見過面,現下聊起了生意經。
孟澤洲坐在謝寂星旁邊,兩人說著年前的電影和年後的工作計劃。
錢舒雲偶爾插上一兩句話,更多的時間是在給謝寂星拆蟹肉和剝蝦。
錢家沒有飯桌上不能說話的規矩,這頓飯熱熱鬧鬧,樂樂呵呵的吃完了。
又聊了一會天,就到了謝之寧休息的時間。
送走了師父和師兄,謝寂星被留了下來,打算在錢家老宅住一晚。
隕映雪終於逮到了機會,直接把人帶去了錢舒雲的房間,還不讓正主跟著進來。
這間房很有錢舒雲的個人特色,裡面打了幾個通天的木柜子,放的全是他收藏的電影和之前拿到的獎盃。
謝寂星才打算細細打量,憋了整晚的隕映雪卻輕輕拉著他坐下。
「我可以叫你星星嗎?」
她說話帶點南方口音,語調柔柔的,謝寂星不由自主的就點了頭。
「星星,謝謝你。」隕映雪語氣真摯,「我之前是想上門道謝的,但是舒雲怕你心裡有負擔,就沒讓我們過去。」
在這場談話里,她將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沒有一點長輩的架子。
「雖然你們現在相愛了,但你也是我們錢家的恩人。」
「即使有一天,你和舒雲分開了,你還是我們錢家的恩人。」
說著說著,隕映雪眼眶就又有些泛紅了。
「要不是遇上了你,舒雲那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撐過這個年。」
謝寂星的手被隕映雪的眼淚燙了一下,立刻就慌了。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長輩,只能抽了幾張面巾紙默默的遞上去。
隕映雪接過紙巾,止住了哭泣,「本來是想好好謝謝你的,一激動就……」
「大過年我說這些幹什麼?」
謝寂星從沒聽錢舒雲講過那段時間的事。
偶爾提起,錢舒雲也多是感謝或者以開玩笑的形式帶過去。
「阿姨,我想聽,你能給我講一下嗎?」
忽然他就很想知道,在他還沒出現的那段日子裡,錢舒雲到底過著怎麼的生活。
這個要求讓隕映雪微微怔了一下,她輕笑了一下,瞬間明白了自己兒子二十多年都沒長出情絲,這次是怎麼陷下去的。
「一開始,舒雲他只是自身出了問題,有點類似關節炎,天氣變化劇烈,突然下雨降溫,他都會感覺骨縫裡疼,睡眠也變得越來越差,很多時候都需要靠著高強度的工作入睡。」
「我們也不是沒嘗試過治療,但請遍了名醫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而且他的情況還在不斷的惡化。」
「但這,並不是最讓人難過的。」
「漸漸的,他身上的情況,開始影響周圍的人……」
「舒雲的爺爺是非常疼他的,你看柜子里那些別人找不來的老電影,舊帶子,都是老爺子托人給他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