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老師你也不要有心理壓力,是我把你攪進了這個爛攤子,張姨夫的死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見青年甚至還強打精神反過來安慰自己,宴涼舟心中長嘆一聲。
發生一件糟糕的壞事時,無恥的惡人總覺得都是別人錯,甚至會心安理得、千方百計地盤算著從中獲利,但心軟的好人卻總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哪怕不是他的錯,也會感到難過。
他的沉朋友就是一個共情能力太強、過於善良體貼、總過分心軟的好人。現在一條人命梗在這裡,他嘴上說的輕鬆,心裡大概還是無法輕易釋懷的。
因此宴涼舟決定儘快和沈小姨見面,查清張姨夫死亡的原因,早日讓沉游川安心。
他帶著伍山等人來到約定好的地點。
沉小姨果然欺軟怕硬。
她看到宴涼舟帶著一位助理,兩位律師,四個保鏢進了包廂,再加上伍山,幾人全都是西裝革履面容嚴肅,儼然一副不好惹的社會精英團模樣,而她指定的沉游川卻不見蹤影。
於是她原本硬氣的態度頓時委頓下去,高高梗著的脖子也縮了,挺起的背也坨了。
「他逼死了他姨夫,我、我們要求他賠償我們家三百萬。」沉小姨一副十分占理的模樣。
聞言伍山忍不住轉頭看向宴涼舟,結果發現宴影帝雙腿交疊,雙手十指交叉搭在膝蓋上,姿態優雅又鬆弛。且宴影帝的神色十分淡漠,即便是聽到這種無理可笑的發言,表情也毫無變化。
哇,這種波瀾不驚,一切皆在掌握之中,極具壓迫感和距離感的上位者氣息。
不行不行,自己學不來這種,伍山思索一瞬,決定揚長避短。於是他捏起了沙包大的拳頭,「若無其事」地Duang一聲放在了面前的桌上。
宴涼舟帶來的其他人都和他們的老闆一樣面無表情。
只有小袁露出一個十分標準但毫無感情的微笑:「沉女士,我們只能給您十分鐘時間,請不要把它浪費在無用的廢話上。」
一群人都對她愛答不理,顯然並不是會受到她威脅的樣子,沉小姨滿臉悲苦,抹著眼淚唯唯諾諾道:「三百萬不行,我也可以再少要點。」
「孩子他爸是家裡的頂樑柱,他走了,我們寡母該怎麼活啊。」
「你們都是賺錢容易的大老闆,幾百萬不是隨手的事嗎,就不能行行好,怎麼還和我這個沒有工作沒法賺錢的女人討價還價……」
這話里的槽點太多,伍山無語至極,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
這時宴涼舟突然開口了。他的聲音很好聽,音色清泠,有如玉石相擊琪琚瑲瑲,平日裡向來有讓人心曠神怡之感。
可他現在的一句話,卻是石破天驚,讓大家為之一悚。
「你是不是覺得,你殺了他,那些錢就不用還了,還能反過來向沉游川訛錢?」宴涼舟語調平靜,情緒平緩,絲毫不在意他這句話給大家帶來了怎樣的震撼。
「你在胡說什麼?!」沉小姨的聲音一下變得尖利而高亢。
她頭髮蓬亂,面容憔悴,像是被嚇到了一般,極為驚懼卻憤怒地瞪視眾人:「你們是大老闆就能仗勢欺人為所欲為了嗎!我老公是被沉游川逼死的!你們是不是想搞陷害,要把我也逼死,好徹底壓下這件事……」
她情緒激動地站起來:「簡直喪盡良心!你們別想威脅我,我要去上面舉報,我要告到中央去!你們這些**殘害無辜老百姓……」
她滿是防備地縮到了牆角,可宴涼舟卻沒有再接她的話,只神色冷淡地站起來,對著伍山說道:「走吧。」
「不許走,你們把話給我說清楚……」沉小姨還在牆角色厲內荏地尖叫。
而估摸著整場談話都沒超過五分鐘,根本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內心十分懵逼的伍山兩眼茫然地站起來,跟著宴涼舟往外走。
他身後一位負責刑事案件的律師十分「善解人意」地把話說清楚:「沉女士,我們這邊已經拿到了張先生侵占沉游川先生和沈山晴女士財產的全部證據。」
「雖然因為張先生的離世無法再進行刑事立案,但他的非法所得依然會被全額追回,而顯然他的遺產足以覆蓋全部的賠償。」
沉小姨一家住的那套房子,是張姨夫從他父母那裡繼承來的,雖然又破又小,但因為位置好,出售的話估價在八百萬左右。
而他卡里那偷來的八百多萬,這段時間被他們一家揮霍掉一百多萬,用於償還張表弟的賭資三百多萬,還剩餘三百多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