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花店外停下,宋祈讓她稍等,接著就獨自下了車。
少頃,他抱著一束花遞給她,「拿一下。」
不是想像中浮誇的花束,這花的包裝簡單素淨,是一束朱麗葉玫瑰。
岑意傾蹙眉,懷裡的花觸動了她的某根神經,她想起一件一直以來都被自己忽略的事。
車一路向北,開出市區,道旁的高樓逐漸稀疏,視野變得開闊,冬日裡落光葉子的樹伸展著枝條,在風裡癲癇抽搐著。
車速加快,她偷偷瞄了一眼儀錶盤。
「沒有超速。」餘光注意到她的眼神,宋祈笑道。
她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車在道路盡頭拐了個彎,岑意傾抬眼,看見前方的指示牌,心裡的猜測被證實。
目的地是一座墓園。
宋祈把車停好,繞到另一側替她打開車門,領著她踩過長長的石階,一路向上走。
墓園周圍沒有什麼高層建築的阻擋,風颳起來更加狠厲,吹得她的髮絲高高揚起。
她騰出一隻手將亂飛的頭髮捋到身側,隨他在一處墓碑前停下。
「你可能聽說過,我媽在我十五歲的時候去世了。」
宋祈的雙眸看向墓碑上的刻字。
奉宜女士,享年四十歲。
她去世的那一年,也是岑意傾回到盛家的那年。她記得盛從明一家人都去參加了葬禮,她在人生地不熟的盛家大宅待了一整天,回來後盛梔告訴她,宋家那個很漂亮的阿姨走了,葬禮上有很多朱麗葉玫瑰。
奉宜去世後的第三年,她的丈夫宋遠聲也病逝了。
「我媽去世之後,他的身體狀況就開始逐漸惡化。那時候我十八歲,他倒很會挑時機。」宋祈嘴角的笑有些苦澀,
「趕在大學申請季之前去世,讓我改學商科。」
短短三年時間,宋氏的頂樑柱雙雙去世。一時間,各方勢力都露出了獠牙,想趁亂吞下這座龐大的商業帝國。
彼時的宋祈還沒上大學,只能由他退居幕後已久的爺爺出山,暫時穩住局面。
「地庫里那些車,有一部分是我媽送我的。」他蹲在墓前,把花束擺放好,
「小時候我很喜歡看F1,放假的時候他們會帶我飛去國外看比賽。如果他們都還在,我可能會去念機械工程。」
那一年宋遠聲去世,宋祈最喜歡的車手宣布退役。
阿布達比的收官之戰上,他看著車手在P房前畫甜甜圈,煙霧籠罩車身,周遭車迷的歡呼如山呼海嘯。
但他什麼也聽不清,理想和遠處車手的職業生涯一起畫上了句號。
他的嗓子還沒好全,被風吹得咳嗽了兩聲,仰起頭和站在身旁的她解釋:
「我媽暈車又暈船,按壓穴位緩解的辦法是跟我爸學的。」
宋祈對夫妻的定義幾乎都是從父母身上獲取的,宋遠聲會為了奉宜的一句話跑遍明京,只為了買她想吃的甜品,在她暈船暈車時準備好應對措施。
岑意傾垂眼,想起錄節目的時候,他看著自己的眼睛,說她可以只負責做自己。
他以前大概也聽過同樣的話,只是世事無常,他最終還是走了預想之外的道路。
岑意傾飛快眨了幾下眼睛,心裡像扔進了整個檸檬帶皮榨汁,又酸又苦。
平時拿來哄人的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光是想想都覺得肉麻,她索性在他身邊蹲下,用胳膊肘碰他一下,
「宋祈,我沒有你那麼大的權力,也不可能替你打理公司,讓你去做自己想做的。」
她抿唇,眼神落在墓碑上的名字,「但是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可以做你自己,就像你和我說的那樣。」
宋祈沒有回答,耳邊只有風聲刮過。
她從情緒中脫離出來,被這沉默逼得微窘,但話已經出口了,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良久,宋祈攥住她的指尖,在手背印下一吻。
離開墓園時,兩人已經變回成往常的模樣。
岑意傾的手機一直靜音,回車上時才看見盛梔的未接來電。
她瞥了一眼正在開車的宋祈,在心裡盤算一通,給盛梔發去信息:
【下午出來逛逛吧,地點你定。】
盛梔選的位置是一家咖啡廳,雖然臨近商圈,但是因為定價離譜又趕上工作日,人並不多。
剛一進門,坐在落地窗邊的女孩就興奮地朝她揮揮手,「這裡!」
岑意傾是直接從墓園過來的,宋祈去公司了,順路把她放在這兒。
她只戴了個口罩做掩護,一落座就把手機扔給盛梔,「這人你認識嗎?」
「知道,四冠王嘛。」盛梔輕描淡寫,「你就算要做功課,也不至於從這麼早的車手下手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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