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飽了:「我想喝湯。」
他給她倒了一碗餃子湯。
涼了,他去找護士熱了下。
只是,回來的時候,正好和前來探病的戴子君、孟學英撞個正著——
六目相對。
兩位女士的視線,看向他手裡的湯。
孟學英很生氣:「你就給冉狸吃這個?」
冉狸連忙救場:「阿姨,這是我自己想吃的。他跑了好遠替我買的。」
「是啊,我親自開老遠的車、和大爺大媽排隊買的。」
孟學英瞪他:「都是你惹出來的麻煩,排隊買飯怎麼了?對待救命恩人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是怎麼教你的?」
「……」
冉狸忍不住偷笑。
所謂一物降一物,孟西樓真是拿他的媽一點辦法都沒有。
戴子君盯著她胳膊上的繃帶,眼含熱淚:「孩子,你受苦了。」
冉狸忙安慰她:「媽,我沒事,我真沒事,醫生說就養幾天就好了。」
她不安慰還好,安慰完戴子君哭得更傷心:「你今年就沒一件順心的事,一定是因為本命年,犯太歲了。」
說著她從包里拿出一個紅繩編的不知道什麼東西,硬是掛在她脖子上:「我從大師那裡求的,你可一定要貼身戴著,洗澡都不能摘。」
孟西樓嗤之以鼻。
他「切」了一聲,聲音大到整個屋子都能聽見。
冉狸想起來,大概是霍柏松的緣故,孟西樓一向最痛恨封建迷信。
什麼化太歲、造運勢……他都非常討厭。
唉,總不好得罪大金主。
也不希望他和戴子君吵起來。
她只好說:「媽,我不信這個。」
戴子君哪裡管這個?
「我想起來了,今天大師開壇,我去追個開光的法器,可以避血光之災的!」
說罷根本不顧冉狸的勸阻,拎起包就跑了,冉狸叫都叫不住。
還有一句冉狸沒說。
這個要是有用,霍崢嶸又怎麼會……
她又不信這個,再好的法器到了她這個不虔誠的人手上,也是白費。
正感慨,孟學英一個爆栗砸在孟西樓頭上:「你看看你丈母娘、再看看你,有沒有用真的很重要?關鍵是你沒有這份心!」
孟西樓揉著腦袋,咬牙切齒地認錯:「媽,我知道錯了。」
他飛快地看了冉狸一眼,光速移開視線:「以後不會再讓她受苦了。」
嗯,不錯。
開心。
原地轉圈。
婆婆真是威武。
但是孟學英完全不滿意,不停地吐槽他:「你說,冉狸還是嫂子的時候就對你表示過好感,你看我信嗎?冉狸這樣好的姑娘,你哥那麼好的男人,他們倆琴瑟和鳴,有你什麼事?分明是你覬覦嫂子。現在好了,好不容易人家答應和你結婚,你又不珍惜,品性這麼好的女人,你上哪兒找第二個?」
說得冉狸都不好意思了:「阿姨,我哪有那麼好?」
孟學英緊緊抓住她的手:「你配我兒子,真是糟蹋了你。我私心,是希望你能陪在他身邊的,就算是被人背地裡說些難聽的話,我也不在乎。」
冉狸被說得臉都紅了。
孟西樓翻白眼:「我覬覦她?!」
孟學英又賞了他一個爆栗:「這樣好的姑娘,你要是不珍惜,將來人真跑了,我看你上哪兒哭!」
一口一個跑了,說得冉狸無比心虛。
餃子文學那都不算什麼。
她和孟西樓早已經是下一個版本了——
契約婚姻。
孟學英看什麼都不順眼:「這醫院不行,咱們這就辦出院,去我那個療養院。」
孟西樓:「……哦。」
孟學英:「你工作上的破事害了你老婆,你有沒有道歉?」
「道過歉了,也道過謝了!」
「真的?我不信,過來跪下!」
「……」
冉狸連連擺手:「算了算了。」
她連忙轉移話題:「阿姨,我這傷,醫生都說了,很快就養好了,頂多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不用折騰。」
孟學英反握住她的手:「你怎麼還叫我阿姨呢?不是應該叫我媽嗎?」
冉狸狠狠愣住。
她心理上完全沒準備好。
她簽了那份婚前協議,把自己的婚姻典當了出去。
但是這句「媽」一旦叫出口,那情感上的羈絆也成了交易的一部分。
她真的,沒準備好……
孟西樓靜靜地凝視她的窘迫,許久解釋說:「媽,我們還沒領證。」
「那就去打證啊,我這改口費紅包早準備好了,一直沒機會送出去。」
「……最近沒什麼好日子。」
「你不是不信這個嗎?這時候反而講究起來?」
這下孟西樓也詞窮了,看向冉狸,似乎在等待她的答覆。
她腦子裡此刻浮現的,是當年戴子君給她封改口紅包、她們和霍崢嶸吃飯的場景。
好像。
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