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的時間,部隊分成整齊的六路,分別從不同方向而走,其中一路向北走,由崔嶷親自帶領。
「嗦嗦嗦……」
大雨滴落在秋葉上的聲音密密麻麻,忽然,崔嶷猛地策馬,馬驚叫了一聲,隨之而來的是對面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要知道,如果想在雨天還能這麼有節奏的隊伍,除了訓練有素的軍隊,崔嶷不能再想到其他的人。
雨從崔嶷蓑衣上落下,他的斗笠此時像個雨簾一樣,擋住了所有視線。
由於他的停下,所有跟著他的人也都停了下來,他們清楚的聽到,那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們仿佛在夜色中看到了無數黑影。
緊接著,樹林中的黑影全部竄出來,速度極快,一支冷箭向崔嶷射來,崔嶷歪頭躲過,那支箭從他眼前而過,他立馬拔出刀來。
就在此時,對面的人朝他們襲來,人數之少完全可用肉眼來計算,似乎有一部分停留在了原地沒有動彈。
正當所有虎嘯營人準備迎敵時,崔嶷大喊一聲:「都別動!」
為什麼不讓他們動?這或許是他們當時極度疑惑的問題,對方儘管殺氣騰騰,卻人數頗少,或許稍作抗爭,他們還有機會,可崔嶷為什麼下這樣的命令?
他們不動莫非要等死嗎?
恐慌讓他們在隊伍里戰戰兢兢,卻沒有一人退後或是離開,直到對方的人把他們團團包圍,他們也沒有放下兵器,仍舊面帶殺氣。
「將軍!他們圍上來了!」後方有人提醒他道。
崔嶷:「我知道。」那語氣極為平淡。
本來以為是崔將軍有強大的心理素質,可以面對這樣黑壓壓的軍隊波瀾不驚,沒想到他們看到崔嶷不緊不慢地收起刀來,朝他對面的男子抱拳行禮。
他們一定是眼睛出了問題!
「侯爺,你來了。」崔嶷一笑,對方點頭,兩人相看的眼神絕不是敵對才有的。
邵晚臣瞧了一眼他身後的兵,不滿意道:「就這些?」
「是只能先帶這些,往後日子還多。」崔嶷微笑著回答,比起邵晚臣那張死臉要好看很多。
眾人更加疑惑了,他這是怎麼了?被誰威脅了嗎?他不是最看不慣繼承爵位的人嗎?
軍中人都知道,崔嶷崔將軍有一個「不良嗜好」,就是專門針對世家公子,用其武力制服一個又一個不服管教的人,並讓他們有口難言。
當初在都城時,崔嶷的名號可是響徹整個城,貴公子們被他打得很慘,卻又找不到證據打官司,只能用一張嘴把他的風光偉業說出去。
他們都叫他「黑羅剎」,因為他專挑晚上行動,不知怎麼就進了他們嚴防死守的家,把他們從鐵桶一般的屋子帶出來,並里套上臭烘烘的麻袋,將他們一路帶到軍營,好一頓「酷刑」。
這樣的事,崔嶷一直連續了幾個月,生生把所有貴公子們得罪了,只要是家裡有在都城當官的,幾乎沒有被他整過的,見到他一般都繞道走。
黑羅剎的名號就此打響,他就是貴公子們的煞星,他想得到的,都靠貴公子們的嘴得到了。
後來他總算如意領兵出城,誰知道今日遇到淮陰侯,卻變了面孔,像極了一個阿諛奉承的人!
邵晚臣再問:「一共多少人?」
「一千九百。」
說著,崔嶷示意後方的人都放下兵器,並大聲說道:「侯爺是我故交,你們既是我的兵,那也就是他的!從這時起,你們是背嵬軍的一員!」
恐怕只有崔嶷明白自己說的話不是在開玩笑,他們都以為自己不僅眼睛有問題,連同耳朵也要看大夫。
背嵬軍在整個椋國都是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這支隊伍一開始由最初的淮陰侯創立,其和先帝一起經營。
經過四年時間,在不斷的東征北伐下,整個隊伍活下來的才是有真本事,不僅如此,這支隊伍紀律嚴明,行軍至何處都不會打擾百姓,為兵卒者,更是不能任意收取百姓所給的東西,在當時是國家武力的象徵。
可後來先帝病死他鄉,新帝登基,老淮陰侯作戰時被下了八道聖旨,十個金令,非要讓他回來,他那時身處邊關,眼看著馬上就能將這一場戰打下來,戎國也挺不住了,卻被自己的身體給拖累了。
誰也沒想到,英勇無畏的老淮陰侯已經積病成疾,比先帝好不到哪裡去,畢竟是征戰多年,沒有一刻是的,所以身體也跨得快。
他沒有因為聖旨與金令活著回去,而是被人用棺材從邊關抬回來的,是背嵬軍抬他回來的,那次背嵬軍進都城一千人,而他們再也沒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