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只是因悲憫和好奇所生的疑問,卻不成想,崔函的眼中竟見恍惚,許久才回應:「這些事,並非姑丈不肯給你細細掰開了講,替你解惑,只是,我知道的實在有限,能說的,也都是他人口中之詞。」
梁道玄何等聰慧,姑丈一句話便聽出為難之處,若真是皇家秘辛,他也不是非要逼姑丈給他實話實說,人人都有為難的理由。
「姑丈,這是不能說的緣故麼?還有什麼疑案不成?若是牽扯太多,不說也無妨。咱們喝了茶,早些休息吧。」
「哎,不是,姑丈有什麼會不和你說?不許像你表哥,凡事都謹慎得不成樣子,得有些膽魄和決意!」崔函擺手,「就是秘辛,才要提前告訴你,好讓你明白帝王之家的險惡,今後有所準備!可我是真沒有想到,你竟然會遇見長公主……有些驚異倒是真,其實,長公主從前是個聰慧可愛的小女孩,比我小几歲,宮中宴飲,老爺子帶我去過幾次,我還見過她,有點吵嚷的娃兒,還能記起來些她的模樣,額頭點著金箔,小小年紀就愛戴個金步搖……」
「長公主不是先天瘋症?」梁道玄心頭一震,語氣都跟著快了起來。
「當然不是,她是先帝做太子時的掌上明珠啊……」
崔函起身,嘆息著踱步,再坐回來時已想好措辭:「威宗在位時,我還是個毛頭小子,十三四歲,頂討人厭的年紀,老爺子年紀大管不動,一不做二不休,給我送去京郊八大衛所的駐營做小卒歷練,我兩個月回一次家,那年剛入冬,先帝……就是太子殿下,奉旨代聖巡視京畿,帶走了大半營中的將士,我年紀太輕,輪不到這樣的差事,便給了假,回去家裡。誰知那天,帝京所有大門緊閉,人進不去,消息也傳不出來,我只好先回營中,過了兩日九門重開才順利入京……」
「發生什麼事了?」梁道玄追問。畢竟帝京閉門兩日,大概只有非正常死皇帝才會發生。
「我急吼吼回家,老爺子給我關在府內,讓我不許去找狐朋狗友,當什麼都不知道,其他家裡人也不許有半個喘氣的出府。可是,我哪有那麼聽話?在軍營混久了膽子也大,好奇的心痒痒,那天聽說有個老爺子過去的部下偷偷走偏門進來,我便擠在老爺子內室的夾牆縫裡偷聽,誰知卻聽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深吸一口氣,崔函緩緩閉上眼。
「我沒聽見前頭,瞧瞧去看,先聽見我那位叔叔鐵骨錚錚一個漢子,卻跪在地上,頭碰著老爺子的膝蓋痛哭,他說,他心裡難受,殺過那麼多賊寇,早不怕血和死人,可那天看著太子妃和皇太孫被皇帝命禁軍活活打死,他這幾日都在做噩夢,夢見太子妃死前悽厲的詛咒……」
梁道玄驚得從椅子裡站起來:「太子妃歐陽氏?先帝的髮妻,是威宗,是先帝的父親下令殺死的?還有皇太孫,先帝的嫡長子,也是……」
即便最是無情帝王家,這聽著也讓人毛骨悚然。
崔函沉重遲緩地點頭:「是的,你想得沒錯。威宗親自下令殺了自己的兒媳婦與孫子。」
梁道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呆呆坐回椅子裡。
「據那位叔叔說,他本是北衙禁軍司當日伴駕隨護的校尉,正在宮中巡邏,官家卻突然起駕出宮,他也隨職跟到了太子的東宮……太子當時還在循行歸來的路上,官家去東宮時,正撞上皇太孫在宴飲玩樂,雷霆大發龍顏震怒,便命人杖責,口諭是代子管教不孝子孫。」
「那時候皇太孫大概十五六歲,也不是消停的年紀,威宗作為爺爺管教,無有問題。可如若只是管教,就不會死。」梁道玄覺得這其中有很難說清的預謀嫌疑,他想得很深,但還沒聽完故事,不好說出來。
「禁軍領旨執法,官家覺得打得太輕,揚言要治罪給行刑的軍士,他們不得不下狠手……打得皇太孫暈了過去。歐陽太子妃此時已跑來求情,慈母哀哭聞者傷心,誰知官家非但不聽,仍要繼續杖責,太子妃哭啞了嗓子,磕破了頭,最終在皇太孫沒有氣息後,狀若瘋魔……咬掉了按住她的一個禁軍的手指,撲在已有半身打得血肉模糊的皇太孫身上,以惡毒之語詛咒謾罵……她說,官家是妖魔,弒親殺戮,得位不正,今後他們姜家的子孫,世世代代都要為這染血的龍袍你死我活,最終一個不留,斷子絕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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