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兒醒了!」
靜謐寢居頓時亂作一鍋菜粥。
端水的是姑母,拿藥的是小姨, 問餓不餓的是姨丈, 叫大夫走快點的是姑丈, 表哥喊人去將藥粥再熱一熱, 連陳大學士自己的老師都在顫顫巍巍問他認不認識兩個手指代表幾個數……
亂鬨鬨你方唱罷我登場,有人哭有人叫,梁道玄腦袋裡像有人鳴鑼擊鼓,來不及張口, 就被人按回床上。
終於,最後是大夫受不了,說了句這樣沒辦法診治,於是人才散去大半, 跟著大夫進來的人,梁道玄熟得不能再熟,不是宮裡的霍公公又是誰?
原來這位大夫是太后妹妹派來的太醫。
嗯, 人都到齊了……
太醫的診斷言簡意賅,無非是飢而不足,氣虧脾虛,不許一口氣吃油膩腥辣之物,要慢慢食補,吃些溫和的方子都是不必的,千萬不能一時大補。
這時候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心虛,一問才知,原來梁道玄剛給接回來時,姑母從自家庫里急取了根蘿蔔粗的老山參,熬了參湯已經給梁道玄灌進去了。
太醫搖頭,只道:「不許再吃這些了,食補的藥膳我開出來,勿要添勿要加,國舅爺身體康健,慢養個四五日便沒有大礙了。這些日子多走動走動也是無妨的。」
眾人這才罷休。
為梁道玄安心修養,大家一個個散去,就留了崔鶴雍一個。帘子早已拉開,遵照大夫的囑咐,窗也打開來,初秋夜並不涼,風溫溫熱熱吹在臉上很是舒服,梁道玄在床上坐著喝煮得軟爛甜糯的芡實白粥,對還在忙著溫茶的表哥說道:「哥哥,歇一歇吧,我真的沒事。」
「祝太醫不是說也得養幾日麼?」崔鶴雍笑著回頭說道。
「真是奇了怪了,當年你考完是我去接的,那時你還能自己走,我扶一把就是了,明明平常是我更強健愛動,到頭來我卻這個樣子。」梁道玄不是沒見過科舉結束後的士子是什麼慘狀,但他這兩天昏迷一般,也太詭異了,「我就餓了一天而已……」
「你啊……餓那一天,還得苦思冥想勞心費神,再加上餓著也睡不著,出來這樣也不奇怪。」崔鶴雍清楚緣故,可還是心疼,又湊過來關切問道,「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別是硬撐著不說。」
「我好得很。」梁道玄一個猛子跳下床,本想展示一下,結果驟然頭暈,頭重腳輕站都站不穩,只立住須臾就又坐了回床上。
「你屬猴子的啊!」崔鶴雍氣急罵道,「吃完就給我躺好!」
梁道玄很乖巧縮回被子裡,為了緩解尷尬嬉笑道:「這兩天不會姑姑姑丈還有小姨姨夫全在我這裡守著吧?」
「你以為呢?」崔鶴雍也在床邊的藤墩上坐下,狠狠剜瞪他一眼,「那天你出考場,要不是我手疾眼快,你就躺在地上了,嚇得長輩們什麼似的,你小姨哭得眼淚沒有一缸也有十碗。」
梁道玄有些愧疚,漸漸收了笑,心中溫暖卻也酸澀。
「不過,這就是家人。」
換成了崔鶴雍笑著看他。
家人兩個字猶如良藥,梁道玄也回以感激與溫存的笑容。
「太后也送了許多補品來。」崔鶴雍忽然提起來時,卻是搖頭無奈淺笑,「我娘和你小姨忽得找到了什麼默契似的,收下後背地說還算你妹妹有良心,逼著哥哥去考科舉,成了這幅樣子,她總不能袖手旁觀,這樣做,說明她不是那麼像親爹,有些人情味在身上。」
「太后也有太后的難處。」梁道玄很體諒妹妹,笑中溫情猶在,「那麼多人盯著她,如若我考科舉她就大張旗鼓,難聽的話只會多不會少,再不濟,又要給聖上做個榜樣。她派了霍公公來,我想是真的擔心我這個做哥哥的了。」
崔鶴雍點頭表示認可,這一年他作為旁觀者,這對兄妹從陌生到如今相依為命,他全然看在眼中,雖也有不得不相親相愛的理由,可許多相伴本身絕非無奈的選擇。
正溫情的時刻,崔鶴雍卻忽然想到什麼,忙道:「洛王殿下也給你送了東西來。」
「洛王?」
自打一年多前宮中的宴會,梁道玄就沒見過洛王,兩人幾乎沒有交集,如今洛王貴為政事堂的輔政王,與他今後暫時也未必有什麼往來,是不必如此客套的。
「他送的東西……有些古怪。」崔鶴雍想了想如何描述,又怕梁道玄誤會,緊跟著解釋,「不是什麼不好的玩意兒,而是一些切切實實都用上了的,我娘代你收了禮謝過客,查點完也是詫異,說這洛王如此細緻周詳,姑娘家也未必有如此的心性。」&="&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16_b/bjZ08.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