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寶貝的花,梁道玄走過去後自然小心翼翼掀開蓋著的細布,可是當看到那兩株猶如巫嶺霧靄般淡淡紫色的山躑躅,他卻愣在當場。
這不是他從南方千辛萬苦帶回的那兩盆預備送給姑母的花麼?後被姑母借花獻佛,送去給了柯家。
這花盆都是他在南方時找窯廠燒的陶盆,上面還有他的押印落款!
第30章 風裡蘭香(二)
再回頭去看那位清秀得可怕的書生, 梁道玄恍然大悟,哪有什麼書生,八成是柯家小姐為方便出門扮作男兒裝束。
鑑於柯家與自己同輩的孩子都已成親,唯一一個沒成親的, 那是準備和自己成親的柯家四小姐柯雲璧。
莫名巧合總有慨嘆之感, 梁道玄為這齣其不意卻又情理之中的相遇笑著搖了搖頭。
「怎麼, 這花有什麼問題?」
書生打扮的人立時緊張。
梁道玄縱然心境複雜,也不能當即跳出來挑明二人身份。只能調整心態,調頭起身, 笑道:「這花是產自巫嶺所經宕州地界的山躑躅,顏色似霧如煙,又只在深山險峪現身,本地人都叫做山霧妖子, 宕州一些羈縻寨的山族土民多將此花種在寨外, 因這習性, 他們便認為此花暗有隱秘藏蹤保護寨子不被發現之神秘力量。能在這裡看見實屬我的幸事。不知這位……公子是如何得來?」
「朋友所贈。」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了。」
畢竟這花他挖了三天才請回去, 手掌豁開的疤痕現在仍很猙獰。
那位「書生」默然不語,似是應同此言,又像無話可說。他微微垂頭,陽光落在頭頸和肩際, 絕妙的剪影伴隨沉默,鳥鳴聲四起,毛驢不耐煩跺了跺蹄子。
雖說此花確實珍貴,但讓柯小姐煞費苦心變裝來此尋人診治, 他們二人雖有婚約,實則從未謀面,說是陌生人也不未過。然而所贈之物得此珍視, 一時古怪的溫柔和觸動就像花圃瀰漫的香氣,無處不在。
由於梁敬臣的品行問題,導致與他沾親帶故的女性都極其重視人格培養與道德教育,梁道玄和表哥崔鶴雍就是在梁惜月嚴格的男德教育下茁壯成人,可以說整個承寧伯府在男性品德的塑造方面是警鐘長鳴的。
梁道玄在十一二歲以後,就沒有太多和同齡女性相處的機會,今天又是以戲劇性的方式見了未婚妻一面,他不由得動了好奇的念頭,乾脆借著難得機緣探聽來意,又笑道:「方才聽說公子是入京趕考,巧了,我也不日即將參加省試,真是緣分使然,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在下姓柯,公子博學多聞又古道熱腸,省試定能高中。」柯公子微微頷首,似是不願完全回答這一問題。
說來奇怪,與其說驚喜,不如說感嘆命運更讓梁道玄存了絲微妙的玄奧之意,他定睛再看柯公子,全然沒有方才的心無旁騖,從一個不過是眉目過於清秀的真正書生,頓時發生了質變,那份清秀里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憂與靈動,於朦朧中反倒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他的話太多,引起了一旁陪同而來的老婦人的警覺,她上前一步,從容笑道:「時候晚了,再不下山我們該趕不上路了,這位公子不知道,我們家少爺自幼家教嚴得很,老爺夫人耳提面命,如若不是為了這寶貝花,那是天天都在船艙里溫書備考的,您今日費心幫忙,老人家感激不盡,只是不能多陪著聊了,實在是過意不去。」
柯公子聽罷也保持沉默,一言不發。
梁道玄清楚這其中的顧慮,畢竟他現在是身份不明隨意搭訕的自來熟古怪陌生男子,只道:「是我叨擾了。」言畢,他用舀水的木勺將燒炭水添進山躑躅的盆土,完全浸潤後,再憐愛地檢查凋零垂落的花瓣內是否有蟲咬痕跡,確認無有,才抬頭道,「今後用這個法子,一天一遍水,帝京秋後乾燥,改兩遍,陶土盆養根,別貿然移栽。如此聽天由命就是了。」
柯公子落落大方地點頭,但卻沒有言語,離去時老婦人隔開兩人好遠,梁道玄狀若鎮定,待人走遠卻轉身去看,唯有纖細的背影在迂迴山路間出現又消失,來來回回,終於不再出現。&="&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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