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道玄這次是真的笑了:「大哥,不是小時候我做了錯事你帶我去賠禮,我自己去看未來親家,沒事的。」
他落落大方的君子坦蕩倒讓崔鶴雍覺得自己有點過於婆媽:「我總是以為你還是個孩子,滿腦子古怪想法,其實你也是人家兄長,而且還是太后的……對了,前幾日找你小姨家麻煩的那些人,是定國公的遠親,我娘知道氣得不行,你可告訴太后了?」
「人家話裡帶的是我梁家,我只有一個親妹妹,當然要說。」提到這件事,梁道玄的思路更加清晰,「大哥,這件事詭異得很。你想想看,定國公府這些年漸漸不濟,晚輩多貪戀富貴不求上進,恩蔭也都是些閒散差事,他們想朝廷里有個助力,也是比旁人更加急迫。我想是有人利用了這點,表面上是好的主意,讓他們能動心思攀附到我這裡來,實際上是讓定國公家探口風,如若姑母和小姨任何一家有意開這個口子,當即就會有程咬金適時殺出。這一招是假手於人,借實探虛。」
「我先前以為,定國公府再不濟,也是公侯府邸,與我家一樣都是太【】祖欽此的世襲罔替,但後來我也聽聞了些他們家不大入耳的流言,說是他們家的長孫十分不堪,前些日子才叫中京府押走,不知犯了什麼事,出來後也不大見人。看來是真的需要拿個女兒攀附到能說得上話的人,才好救一救幫一幫這位不成器的舅子。如此急切,真是最好唆使火中取栗的猴子。」
梁道玄深以為然:「所以,也不知旁人是真這麼看重我,還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和我爹一路貨色,又或者是希望我也是個混帳,留下把柄,畢竟指責惡名小人,要比對壘正人君子更有底氣。」
見梁道玄深思蹙眉,崔鶴雍百感交集,唯有一問:「弟弟,應付這些你是否也有倦怠?」
他想到表弟的諸多回答,例如寬慰的還好,又例如真心實意的無有辦法,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回應自己的是一聲朗然的笑。
「其實……還挺期待的,這樣的人生,也不是誰都有機會的體驗的,我既然試了,總要徹徹底底感受一番才能不虛此行。」
……
帝京的夜沒有樂寧鎮上的溫存寧謐,皇城禁苑已經許久沒有這般熱鬧。
重陽節慶照例宮中會賜老臣與親貴諸多秋時貢賞,但今次,太后格外恩澤,在京親貴有爵之家皆得懿旨,今日入宮宴飲,共慶重陽。
但凡京中世家,大多同氣連枝互有姻親,許多人家不免私下傳開議論,這是太后不好大張旗鼓為親哥哥慶祝這史無前例的外戚得點解元,於是找了個理由,好大大方方受眾人的慶賀。
列席眾人大多如此看待,唯有承寧伯崔函與夫人梁惜月卻不是這般思慮。
「這一年我也聽玄兒說了不少太后的好話,我總覺得她不是這個意思,或許還有別的什麼緣由是咱們不清楚的。」
在入宮的馬車上,梁惜月一邊細心替丈夫平整華貴衣袍的袖口,一邊說道。
「過了先帝大行的喪儀有日子了,太后也沒在宮中宴飲動響器,公卿兩三年沒去到宮中走動,我倒是覺得無非是聚一聚,許是中秋大宴群臣,將親貴們湊在重陽節,一來如今那些官吏和咱們都不大對付,一面是靠祖功恩蔭,一面是自己本事,互有相厭罷了,沒得湊到一處,再橫挑鼻子豎挑眼,講話累得慌。」
崔函並不熱衷應付此類場景,他只十來歲時入宮過幾次,後面去到邊關,再回來也是陌生。
丈夫說得有些道理,不過梁惜月仍是覺得古怪。
「對了。」崔函忽然提醒脾氣有些倔強的妻子,「你也不單是咱們家玄兒的姑姑,更是太后的姑姑,她如果來給你台階,你迂迴著點。」
「我對她並不是厭惡或怎樣。」梁惜月嘆氣著輕輕靠在丈夫肩上,「說到底,她也是苦命,然而我總想她入宮若是和我哥一丘之貉有所圖謀,圈騙玄兒做這個國舅,也不是沒有可能。每每這樣一想,對她就不那麼痛快了。」
崔函溫柔拍著妻子按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低聲勸慰:「玄兒是我們自己膝下帶大的孩子,信他的就是了,他說太后是可信,那就先不想別的,不要讓玄兒難做。」
梁惜月點點頭,不再說話。
宮中宴飲,有頗為嚴肅的典儀正宴,亦有相對弛緩的家宴。
毓慶宮不單是一座宮殿,位於中朝的這座殿宇自帶一寬闊院落,內設曲池蜿蜒,水道縵縵,芳草嘉樹雜混天然,說是精緻如小小濃縮的御花園也不為過。
天氣晴好時,家宴也常常設在宮外,案席分桌沿水渠散布,宮女撐小舟行走布菜添酒掌燈,景致猶如仙境,此等華宴許久不曾置辦,今日再設,好些由家中長輩頭次帶入宮中的公子小姐皆感皇家之流麗非凡,一般富貴人家如何可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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