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在先,梁道玄屬於探親,自然要往後稍稍,他恭敬歸還自己幫忙所拿的那份奏呈。
梁珞迦作為太後並無太多決策權,走一遍流程,加一遭鳳印,沒多久徐照白便走出儀英殿,向梁道玄頷首道別,沈宜再來通傳,梁道玄進到偏殿裡,正見妹妹正托腮似乎思考什麼。
「是凌汛又有災情了麼?」
梁道玄邊說邊摸了摸茶盞,水已涼了,他轉頭命殿外聽候的宮女去再沏一壺新茶。
「銀錢和土石都已加急運過去。峨州有幾處水道密集險峻的地方正是定陽王封地,也單獨給了他一道聖旨,從旁協助本地衙門急備。不過……現下丹州峨州那裡缺得是人手,梅相的意思是先預先徵發今年秋後的徭役,但我覺得是拆東牆補西牆,年年如此,到秋後總是缺人手加固河堤,待到來年再是同樣情形,如此往復,如何是好。」梁珞迦顯然也是為國事疲怠至極。
「這些顧慮你還沒同政事堂說吧?」梁道玄問。
梁珞迦搖頭笑道:「這些分寸妹妹曉得,哥哥你說過的,如果沒想好對策,就不要先同政事堂提出問題。」
「政事堂未必就想一直這樣拖下去,必然有些沒有挑明的隱憂。」梁道玄不想妹妹因為憂思國政懸心百姓而反倒被政事堂挾制,進退維谷,到時又是一番被動的排揎,越是解決關鍵問題,越要儘量一次到位。
但總這麼下去也是不行。
「我過兩日去問問洛王殿下。」梁道玄覺得還是知情人了解更多信息。
只不過是有限知情人。
「只怕這次哥哥為宗室得罪徐照白,想問出什麼更難了。」梁珞迦苦笑輕嘆。
然而梁道玄卻出乎意料的詭秘一笑:「得罪嗎?未必。」
「怎講?」梁珞迦忍不住身子都朝前湊了湊,實在是好奇。
「徐大人想來是借我的東風,除去他的麻煩『外戚』,此刻正樂得如此。」
這話實在超乎梁珞迦預料:「外戚?」
作為一朝太後,這次著實讓她敏感。
「可不是我,是他自家家務事。我想徐大人這位外甥給他大概惹了不少事端。徐大人為人謹慎自持,擅以沉默自守,從不張揚,為何梅相要他與曹嶷共事?正是此理!曹嶷仰賴出身功名家世顯赫,高心凌人,而徐大人與他正好相反,安之若固靜觀默察,最沉得住氣,他絕不會允許自家有如此親戚,破壞他的官聲與權勢。」
梁道玄從所知信息和短暫的相處中,感受到了微妙與蛛絲馬跡,結合他兩輩子的人生經驗,不敢說洞悉人性,但覺得足夠推斷人性。
「我在受小世子所託後,查了許多當年之事。徐大人成親早,長子如今比我崔表哥都長兩歲,一直在家中讀書,未去國子監,也未讀名門書院,這是為何?徐大人自己是靠著一朝魚躍龍門成就今日,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我不信他不在意家中獨子學業與前程。」
畢竟徐大人又不是自己親爹那種貨色。
梁珞迦敏銳驚覺:「他是不希望兒子與自己一道入仕,受自己權勢庇佑與桎梏,他地位之高,難以避嫌,只能以時間鋪路,讓兒子厚積薄發,一展長才。」
「還有一層……當然,這是我自己所想,無有論斷。」旁人的話,梁道玄可能就不說了,肯定要被人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自己妹妹面前,正是該說心裡話和實話,「我想他是擔心一朝天子一朝臣,想在霖兒親政後,讓兒子以本朝之臣身份出仕,謀求一家的安泰與仕途的順遂。」
梁珞迦雙目圓睜,半晌,復又嘆息幽幽道:「論為子女計之長遠,我不如徐照白……」
「這樣的人,怎麼會給兒子留下污跡和麻煩?必然是要順勢而為,藉此事我給的機會,當斷則斷。我也是如此以為,故意為他留了台階,結果果然不出所料,他下得比摔得還快,看來是苦於此弊患久矣,終於得到了機會……」
兄妹二人一時無語,竟不知該是贊梅硯山遠略識英,還是徐照白心機深沉。
許久,梁珞迦換過輕鬆的語氣道:「既然哥哥算略得成,也算為你第一起宗正寺明面上的案子結個好因果。你們二人默不作聲的配合,卻是各取所需了。哥哥你初立威信,正好喜上加喜。」
「我還有什麼喜事?」梁道玄方才頭頭是道,這時候卻滿頭霧水。
梁珞迦驚道:「過兩日哥哥就要成親了!這怎能忘?」
梁道玄竟認真掐指算了算,之後笑著回道:「時間還夠,來得及的。」
「哥哥,那些物資運去,只要抓緊些修築,完全可抵禦今年的凌汛勢頭,安頓好百姓,還給我們留下大半年時間應對,再修再造,無論如何都不能奪農時,你想這時候解決,也沒人來解決。可婚事你若再拖,人家柯小姐可未必就要等你半年了。」梁珞迦正色警告,「總之,我已經給你成親的事做好了安排,你再不能耽誤自己的終身大事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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