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梁道玄來了,慌忙起身,竟碰倒了原本坐著的圓凳,又好不尷尬不知該不該伸手去扶,偏廳里沒有高背大椅,或許是徐照白吩咐過,有三個普通的木中座椅就在廳內對坐陳設,有一居於上首,顯然是為梁道玄預備,其餘兩個則是徐家母子。
可徐夫人還是坐在一旁角落的圓墩上,慌亂地起身,慌亂地行禮,渾身上下透出緊張和不自在。
徐恆見狀過去攙扶住母親,再次向梁道玄行禮:「不孝子徐恆攜家慈向梁大人見安。」
「梁大人安好……」徐夫人跟著低聲念道。
「見過徐夫人。」雖然徐夫人的誥命品級不低,但梁道玄作為朝廷命官,還是要有官袍與官服給的儀尊。
梁道玄在上首的椅子上坐好,請徐家母子也上前落座,徐夫人站在原地似乎猶豫不敢上前,是徐恆摻著她走過去坐下。
侍婢扶起倒了的圓墩後行禮退下,宮中兩位上了年紀的女官在梁道玄的示意下向徐夫人見禮,可徐夫人似乎過於緊張,忘記請二人就座,只好由徐恆開口表示宮中德高望重的女官能來府上是他們蓬蓽生輝,還請不要嫌棄簡陋,讓徐家盡一盡地主之誼。
兩位女官是六年前就被辛百吉辛公公指派倒了宗正寺,協理梁道玄辦一些皇親國戚貴胄之家的內宅事務,這些年什麼場面也都見過,又行止有度規矩森嚴,並無多餘的神情顯現,均眼觀鼻鼻觀心,謝過主家,在側面兩個圓墩上坐好。
看得出來徐夫人是真的在恐懼,梁道玄不想問話在這樣的氛圍中開始,於是先笑道:「徐夫人辛苦了,這樣熱的天,還要穿著這身帶品級的衣衫坐在此處。咱們就儘量長話短說,您看能不能先告知我與兩位女官,那日在戒珠院,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語氣隨和,笑眉舒展,並無刑訊逼問之意,可徐夫人仍舊緊張至極,一雙褶皺粗糙的手不安地在錦裙之上摩挲,半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求助地看向自己兒子。
徐夫人金翠蘭有著一張被風霜侵蝕摧殘過的面容,這讓她和梁道玄接觸過的官宦內眷全然不同,她的恐懼不知是本能畏懼這樣的場合,還是對真相本身的畏懼,都很難說清。
梁道玄足夠耐心,繼續溫言:「夫人放心,今日絕不是審訊,不過是宗正寺的問話,為您也是一種澄清,若事情真與您無關,您不妨直言。或者您不知從何說起,讓我有一句問一句也是可行的。」
徐夫人聽完就這樣看著前面,許久,才點了點頭。
「那日您去了戒珠院?」
其實問問題,沒有那麼難,難的是不能在問題里誘導回答,這樣會讓問訊失真。
梁道玄又和徐照白沒仇,也不打算借著這件不入流的事只置於死地,問清楚講明白,拿到檯面上讓他有的說就可以了。至於洛王姜熙那邊,他知道孰輕孰重,不會一直發瘋。如果懂得利用,或許抱得美人歸心想事成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梁道玄是真心實意在求一個真相,一個結果,問題本身也無有偏頗。
徐夫人的眼珠不安掃動,緊閉雙唇,點了點頭。
她今日裝束不算華麗,只是符合規制身份,斑白的發髻外,四支金雀對釵頭的雀尾始終在搖晃。
「敢問夫人,所去是為布施、聽弘法還是素日的求拜?」梁道玄又問。
其實這個問題並不重要,只是想順勢問下去,讓徐夫人能敢於開口,這樣好繼續接下來的問題。
然而徐夫人似乎仍舊不能表達,她緊張無助地在椅子中坐而不安,最終求助般再次看向了兒子。
徐恆只得開口:「大人,內子有孕,害喜得異常厲害,家慈是去為她祈求納福,保母子平安。」
「誒呀,恭喜徐公子賀喜徐公子,貴府大喜。」梁道玄心中嘆息不知話題怎麼繼續,索性先聊點家常,「我家夫人當初也是害喜嚴重,這女人有孕,當真是煎熬。這樣,我回去秉明太后,請她派一位精通婦學育養的女官來為徐少夫人看看孕狀,徐夫人你說可好?」
梁道玄笑著請示徐府的女主人,他的恭喜當然是發自內心的,言語也十分照顧徐夫人的情緒,往府內事務引去,也好讓大家都能平靜入題。
誰知徐夫人聽了這話,非但半點沒有舒緩,反倒驚起,兩行眼淚自她慌亂無措的眼中流出,她掙脫兒子的攙扶,撲通跪在了梁道玄面前,哭道:「大人!大人我是冤枉的啊!我是冤枉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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