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由於他已經三十來歲,又和眼前兩個人在政事堂勾心鬥角相處太久, 眼神中慣常有的清澈聰明在旁人眼裡不免就有些奸狡詭譎了。
此時,洛王姜熙和梅硯山皆是驚異且防備,靜靜等待梁道玄的後話。
「常言道,娶妻娶賢。」梁道玄拿出在宗正寺當居委會主任的架勢來, 說著與眼下緊張政治環境格格不入的絮語, 「咱們皇家更是如此。不說先朝兩位垂簾賢后之英睿, 只看當今太后風儀燭照, 也知皇家求親,當擇上女。」
梁珞迦被哥哥這句突如其來的誇讚弄得怪不好意思的,趕緊表示自己和先前兩位賢聖太后不敢相提並論,過獎過獎。
「所以, 我想的是……洛王殿下乃是輔政親王,當今聖上的親皇叔,身份貴重,自不必綴言, 梅宰執所憂,不單單是殿下的婚事,更是國事體大。自古宗親近王與權望之家相交, 多生禍端,即便向將軍已然故退如蓑笠之翁閒散之人,卻也會因此累及洛王殿下的聲譽,疑鄰盜斧瓜田李下,終究圖惹非議。」
梅硯山似乎沒有料到梁道玄會為自己說話,可他一個轉念,也知事情不會這樣簡單,再看洛王姜熙那一瞬的驚異,更覺該保持沉默。
而梁道玄又看向了姜熙,走過去,誠摯道:「可顧太后熊太后亦有族中女子廣結姻親,其中不乏宗室貴胄,這也不妨礙她們名垂千古英顯萬邦,忠國不二朝有遺芳,所以,說到底,這樣的親事,如果只看家門,未免顯得有些斧聲燭影了。還是要仰賴人品,才能確為良配。二位以為呢?」
梁道玄一席話語,師出有名,說透了梅硯山阻止的正當理由,也給足了姜熙站定的立場,水端得又平又穩,還讓人挑不出理,這樣一來,仿佛方才二人的爭執像是小孩子過家家,都十分不識大體。
但梅硯山不是小孩子,這樣的話,他當然好打發。
「梁國舅的意思是,這件事兩邊都有自己的道理,也有自己的顧慮?可這樣一說,豈不還是不能解決,洛王殿下不會因此而不懷恨在心,我等臣下也為這棒打鴛鴦難辭其咎?」
梅硯山的語氣總是平靜的,這次也不例外。話中深意看似質疑,實際上是指責梁道玄搖擺不定於中弄巧。
梁道玄也學著他用溫潤語氣說鋒銳話語的模樣,慢條斯理道:「那也不能這樣說,畢竟我是預備了解決的辦法才來這里為二位調停的。」
此話一出,姜熙和梅硯山都略有驚異。
「太后。」梁道玄不再看他們,向梁珞迦行禮道,「我朝不止天子有伴讀隨駕之近臣,素來太后亦有良詔可命官宦貴胄之女入宮培伴。您何不效仿先英賢二位聖太后,執禮崇古,宣召向氏女與一應適齡女子隨駕避暑,一來以您之德馨教導恩沐眾女,效學行修明,使朝野內外共得普照,二來也可驗看向氏女安可為洛王正妃,抵除梅宰執之疑慮,若不可,還有這麼多門綺高華之女可為擇選,也不失為良應。」
梅硯山本能地想制止,可他忽然意識到,這即便對於自己的門生也是個極其難得的機會,有家中女眷可以得親天顏,以近內苑,眾人一定趨之若鶩,若他著意阻攔,這些人難免怨懟於他,因他或許制止了這些臣下的一條通天近途。
積年的人望在權勢利益的操弄面前,不堪一擊。
從一開始,梁道玄就沒有給他留有後路,如果他開了這個口,那就是自己樹敵於內,分化了經營良久的心腹。
當真毒辣。
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而洛王姜熙似是握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求請太后依照梁道玄所言下懿旨。
這個辦法還好在一點,明天人馬出發幸北避暑,今天傳召,好多人家來不及商量勾連,可謂措手不及,連梁道玄選來安排商議的時間點都這麼早有預謀。
此人心機,令人咋舌。
但是又能怎麼樣呢?他手中握住的,是真正的利益,而利益,永遠有不可抗拒的魔力。
於是當日,隨行伴駕的人家都得到了太后的懿旨,擇選嘉女入宮,效法前賢太后,蒙恩賜教。
門戶內外,可謂雞飛狗跳。
梁道玄則在家開開心心摟著老婆,陪著孩子,吃茶讀書,好不愜意。
「夫君,你這麼耍心眼,不怕哪天上朝被人套麻袋揍一頓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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