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隨著王朝日漸泰安,四海承平, 傳至今代的公侯之家已有了多年的累世基業,於是每代擴建,一來二去,太阿嶺下貫天江畔, 華墅奢苑鱗次櫛比, 早年得賜的土地也都物盡其用。
但承寧伯府別苑卻只修繕, 不擴建, 歷代承寧伯多帶兵戍邊在外,府邸也在北威府定安,將在外,未免遭上猜忌, 加之不願以富貴輕動後代心智,僅有一三進小院,外帶一略顯侷促的花園。
不過因為承寧伯一家常年不在京中,這樣的小院也更好空閒打理, 僕人也不多,梁道玄和崔鶴雍二人漫步園中,輕易就走了個來回, 再到涼閣坐下,不過幾十步光景。
這處雖卸下了百日喪儀,可到處都留了裹白布的影燈和素色的帷幔,依舊是哀傷的氣息。
「這幾日外頭都是風言風語,說你和皇帝大吵一架,隨後又去找太后哭訴。那哭聲震天,殿外都聽得清清楚楚。」
崔鶴雍人瘦了幾圈,又經了前次彈劾的風雨,這些日子大多閉門不出,顯得有些憔悴,他聽梁道玄絮絮叨叨的關心聽得不耐煩,乾脆換了個話題,二人坐在涼閣里,僕人都遵照吩咐,無有跟隨侍奉茶飲的,崔鶴雍喜好茶事,親自給表弟濯盞。
「哭嘛,是哭了,但可不是我外甥氣的,而是真覺得這日子,過得一點都不後悔,那種安心的舒坦,任我滿腹文字,卻半個都形容不出。」梁道玄和表哥共同生活多年,本就是一家人,從來就沒有虛以委蛇的客氣和過分的距離,和早年住在府里時一樣,乖巧地等著表哥為自己派茶。
「陛下長大了,這些年我也瞧出陛下很有早年你的心性與智識。」崔鶴雍遞出茶盞,面帶笑容,「淘氣的勁兒也和你像得不行。」
「霖兒比我強多了,可是,卻沒有像我一樣,過上半天閒散的舒適日子。」提及這個,梁道玄又有些哀傷。
崔鶴雍自己也備好了茶,卻未嘗一口,只是靜靜盯著茶氣的氤氳,開口道:「你今日來找我,想必是為了陛下大婚的事情,是不是嵐若她……入了你妹妹的眼?」
頻繁的召見,屢屢的賞賜,這自然是一種明示,表哥心似明鏡,如何不知?
梁道玄望過來道:「那表哥和蘭纓姐姐是什麼意思?」
早年三人一同長大,梁道玄早習慣了舊日稱呼。
「我們已然商量過了,深宮險坳,但太后也是我的表妹,陛下與我,亦有親緣,一直以來都是你加倍回護我們一家,這次,也該我們家一同承擔這份千鈞之重。」
崔鶴雍並非苦面而言,反倒掛著平靜的笑容,他看出梁道玄不忍,又道:「你放心,嵐若的意思,我們也問過,自從那日初見,她也覺得陛下讓她青睞有加,尋常男孩子始終不入她的眼,但陛下溫和卻又不失朗快,最重要是待親人十分恩厚,這點在咱們的孩子看來,是最值得欣慕的。」
表哥倒未必會為這事騙自己,也未必真扭著愛女的性子,硬要成全妹妹,梁道玄談不上什麼大功告成的如釋重負,輕嘆道:「妹妹也是覺得,這事兒不能擅專,若你家孩子不願,倒也無妨。」
「其實你也很喜歡嵐若,覺得她很適合在鳳位之上,是不是?」崔鶴雍笑道,「你雖聰明,卻瞞不過過我。」
「我小時候那些路數表哥哪個不知道,今日就不要笑我了。」梁道玄苦笑,「咱們說著孩子的事情,我有點悶不過氣。」
誰知崔鶴雍仿佛半點沒有負擔,只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沒什麼好悶不過的。天底下的事,緣分總是最難言說,我兩個是靠母親的慧眼和眷顧得了真命之妻,但孩子未嘗不能一見留情,傳為佳話。」
「見了一次,嵐若就覺得霖兒好麼?」梁道玄對這件事很是上心,但剛問出來,他又覺得這話多餘。
自己當初也沒見柯雲璧幾面就是了。
「再說,宮裡頭還有太后,外頭有你,還有咱們家的阿盈在,總不會讓嵐若一入宮門深似海了。蘭纓進宮也不是難事。」崔鶴雍似是早就拿定了主意,反倒寬慰起梁道玄來,「你啊,有時候思慮太重了,總想自己的親人各個稱心如意,可是這世上,生老病死與婚喪嫁娶,哪個就能各個天隨人願?」
經歷過父親的離世,崔鶴雍反倒豁達許多,他又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只要咱們一家人契同一心,日子總是越過越好的。」&="&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16_b/bjZ08.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