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早年洛王求親之事,姜霖早許承諾,一直以來,他都記得這個教訓, 警惕禍從口出, 今日卻仿佛再度犯錯, 他不由得倍加緊張。
「勿慌勿躁。」梁珞迦笑著看向已經幾乎算是個大人的孩子, 「自古以來,雖是帝王皆防備封藩之王,但終究是同姓連枝血脈難斷,若論親屬, 無論如何,你舅舅自法理與血緣上,都弱於洛王,但你將二人置於同等, 自以為一碗水端平,實則是露出你心中對舅家的器重和仰賴,更是不可割捨的親情, 你徐師傅何等聰明,便清楚待你親政握權後,風會朝哪裡吹,他的孫女簪著大紅舞青猊的琉璃花,並不是為了討好哀家與你,而是為了說明,他已然選定了立場。」
回味當初的對話,姜霖頗有醍醐之感,再看母親,又不禁忐忑:「母親……你不怪我?」
「為何要怪你?」梁珞迦笑道,「陛下是皇帝,皇帝說出的話,便是無意透露,也該要臣下揣摩,哪有做皇帝的跟著臣子的心思轉,以靜制動,舅舅不也是這麼教的麼?現下是你徐師傅自己做出了選擇,咱們可沒威逼利誘,霖兒你說呢?」
母后這話就有些老謀深算的味道了,姜霖心中的緊繃緩緩舒展,可再細想,一顆心越來越沉,臉上也越來越熱:「可是母親……」他甚少這般囁喏同母親講話,自己也十分不適,「那……那皇后的人選……」
「你自己看呢?」梁珞迦對孩子的想法心知肚明,然而卻半點也表露,只看向他道,「是陛下衡擇利弊,擇選中宮,總要聽聽陛下的意思。」
姜霖回味先前那一幕,不知怎麼,一時腦中轟然無物,只記得崔嵐若頭上展翅欲飛的鵝黃色小小絹蝶,活靈活現,仿佛正在朝自己飛過來……
見狀,梁珞迦也不多言,只道:「陛下自己想,時日是足夠的,想清楚明白,再同哀家說就是了。」
沈宜走入殿內時,正見姜霖失魂落魄朝外走,他行禮問安後,才將待處理的奏呈至於太后身側的几案,回稟了些要務,便一如往常,斂聲凝神,沉默著站在觀看奏呈的梁珞迦身後。
「陛下……長大了啊……」
梁珞迦無心處理政事,只握著打開的奏呈,目光卻看向了兒子先前離開的方向。
「回太后的話,陛下今年已然整齡十六,太宗在這個年紀,就已親政,陛下已是多受了太后和國舅大人的教導。」
沈宜說話永遠是滴水不漏的。
「你說得對,該是讓孩子多想想,多抉擇的時候了,別到了事情真的迫在眉睫,卻養出一個當斷不能斷的帝王臨朝。」
梁珞迦說這話的語氣並不那麼生硬,甚至末尾有一絲嘆息。
「太后還是屬意崔小姐麼?」沈宜問。
「嵐若確實是個好孩子,沉穩大氣,你今日也見過了。」
「回太后,太后的眼光,自然錯不了。」
「那你覺得呢?徐照白會接受他的孫女不做這個皇后麼?」
「奴才愚鈍,這樣的大事,還請太后同國舅大人商議。」
梁珞迦偏頭看向沈宜:「大家心愿得成也就罷了,若是心事不成,都要你與哀家的哥哥一併開導皇帝,這些年你也教導陛下良多,不妨說說。」
「是。」沈宜半低著頭,顯得十分謙卑,「奴才以為,或許陛下,未必願意失信於人。」
「哀家也不願失信,難道哀家的言語就不值千金麼?」梁珞迦忽得笑了,「就算不講先來後到,哀家兄妹的心意,也不容輕易轉圜」
「那太后為何讓陛下自己深思選擇呢?」
「這本就是他該權衡的事。哀家能為皇帝選的,不過是門第品行德容學識,便是心有所向,終究要看他自己能不能為自己爭,敢不敢為自己爭。沈宜,你飽讀經史,自然知道心志不堅的皇帝是如何輕易被大臣左右,哀家不希望皇帝重蹈覆轍。」
……
「舅舅!」
表面上,小皇帝和梁道玄還在為洛王一事冷戰,這沒辦法,小皇帝做和事佬,梁道玄就要做那個立場堅定的旗幟,讓朝野許多人別聽風就是雨的望風而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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