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為此時此刻,當皇帝遇刺的消息傳遍行宮時,太后梁珞迦已是焦躁愧痛,難以入眠,然而此時與沈宜在內殿獨自講話的太后卻是極其平靜的。
「宋福民方才的話,太后已然聽過,陛下與國舅無恙,現下主動權在太后手中了。」沈宜自懷中取出一張紙來,上面筆跡略顯潦草,卻仍舊遒勁有力,「這是照太后吩咐所記,今日通傳行宮之外的待選女子名單,請太后過目。」
梁珞迦取來一看,不由哂笑:「這不幾乎就是所有了?」
「只有五個人沒有動靜,崔小姐便是其一,奴才見她時,她正在哭泣。」
梁珞迦並不言語,望著燭火,許久道:「沈宜,你還記得先帝駕崩後,哀家哭了多久麼?」
沈宜略微開口,卻再度閉緊了嘴巴,短暫的猶豫後,他選擇在這個時候實話實說:「太后只在人前於禮崩泣,人後不曾掉過一滴眼淚。」
梁珞迦啞然失笑,擺擺手道:「你下去吧,讓哀家一個人想一會兒。」
更漏聲響起,沈宜走出內苑,只見外面仍舊有幾位臣下焦急等候,照例,他轉述告知,太后心痛欲崩,如今禁衛已派出,也已調兵來行宮,但是朝政暫且太后無法處理,還且等一等,待陛下安然無恙歸來再議。
……
梁道玄雖說覺得已是胸有成竹,但到底是在帶著小外甥冒一種從未有過的風險,最終還是一夜未眠,早晨起來,姜霖就見他眼下發出淡淡烏青,人也憔悴。
「舅舅一把年紀,才是要睡覺的時候。」姜霖看了看辛公公,「倒是朕足夠年富力強。公公該把勸著朕的勁頭多勸勸舅舅才是。」
梁道玄氣得笑了,可惜是在人前,不然高低得給外甥後腦勺來一下清醒清醒:「陛下這話陰陽怪氣,倒很像徐師傅的真傳。」
「難道不是舅舅言傳身教麼?」
有了昨夜舅舅給透的底,姜霖今日要顯得鬆弛多,他自己也有思量,此時一旦禁軍來到,接駕回宮,他全然主動,到底是誰搞手腳,他又想搞誰的手腳,那就任由他和母親來斟酌了。
算算時日,當初舅舅十分英明,讓宋福民和自己同時出發去往兩個方向送信,行宮離得要比五陵鎮近上半日路程,此時想來接駕的隊伍已在路上。既保證了他的安全,又及時告知母后自己無恙,使得母后不至於毫無準備處於驚恐當中而亂了分寸。
自己今後若是有舅舅這番心力運籌帷幄,想來再大的麻煩,也能應對。
正想著,就聽辛公公的女兒辛明樂——也是此宅商戶的夫人,急忙趕了過來。
「見過陛下。」她禮數周全,行禮後才道,「方才有個人拿著宮內的腰牌,我不敢聲張,只讓人拖住,那是個姑娘家,說要見……要見陛下,有要事相告。」
第136章 陰晴眾壑(四)
「是母后差遣來的女官?」
姜霖說這話時看著梁道玄, 卻也是側來問辛明樂來人的特徵樣貌。
辛明樂並未入過宮,也不曾與除去養父和梁道玄以外的朝中內外人士打過交道,遲疑答道:「民女不知,只是那姑娘雖荊釵布裙, 然則青春曼妙年紀, 清麗芳華, 實在不似有年紀有官資的嬤嬤女官……」
「不妨讓老奴去看看。」
相比女兒,辛百吉更清楚宮中人物和門道,因這人知曉他們藏匿的地點, 開口便要面聖,到底什麼來歷尚且未知,實在不好由小皇帝出面。
梁道玄更為慎重,以手止住辛百吉已預備朝外走的身形, 詢問一直負責看顧戒備的侍衛:「今日府上周遭, 可有來歷不明之人徘徊?」
「回大人的話, 無有。府外一周皆為巷陌, 四周儘是私宅,極易探查,方才屬下已細細轉過,與前幾日無異。」
這樣可靠的回答並不能讓梁道玄完全安心, 他吩咐辛明樂且讓人進到內宅,這樣即便有變,也能立即切斷其與外界的聯絡,及時應對。
辛百吉這才跟去, 然而帶回的消息卻讓人大吃一驚。
「辛公公,你說是誰?」
姜霖聽完那個名字,整個人都呆住了, 秋日深深,深宅門戶內十分幽靜,唯有窗外花木扶疏的簌簌聲穿插在沉默當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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