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湊近了,身上那股淡淡的香菸味就明顯了,官周不喜歡這股味道,嗆人又刺鼻,捏著鼻子瓮聲瓮氣地敷衍:「知道了,你走吧。」
官衡滿意,臨走前還不忘把著門鎖回頭,再次強調:「記得答應爸爸的話啊,對舅舅客氣點,不准耍大少爺脾氣。」
官周嘴上應了兩句。
官衡不指望他會記得多少,只是心想這小子畢竟是初來乍到地到一個新地方,怎麼樣也會有些束手束腳,至少前幾天謝以肯定能過上一段安生日子。
但是他沒想到,等他的車一離開別墅,就在這初來乍到的當天,官周就身體力行地將他的期待給粉碎了。
官周聽見樓下傳來的細語聲,他把手機往床上一拋,站在小陽台上看著官衡謝韻和謝以告了別,躬身鑽進了車裡。
謝以的背影挺拔清瘦,肩胛的弧度凌厲好看,站在院子裡像一顆蒼勁的青松,如他的字一般帶幾分清風朗月的風骨。
官周瞥了幾眼,又移開了目光。
送他來的那輛車從山腳悠悠晃晃地駛出去,在空曠無人的山道上漸行漸遠,從官周的瞳仁里慢慢地變成了一個小點,又慢慢地消失。
不大的院子裡剛興旺起的人煙,這會兒沒了官衡喋喋不休的聲音,一下子沉寂下來,只聽得見山間傳來的斷斷續續的蟬鳴聲,和過往林風。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真正意識到,他是真的要留在山裡過一個月了。
謝以轉過身,好似察覺到了頭頂有束直白的目光,驀然抬起頭望過去,正好看見小少爺手臂抵著欄杆,垂著眸子,冷淡的眸光從薄薄的眼皮下投下來。
官周本來就沒什麼表情,半闔著眸子看人挺冷的,這會兒因著俯視,那雙冷清的眼睛裡又給人平添了一段不小的距離。
他看著謝以望過來了,沒有表現出一點偷看被抓包在場的不好意思,就這麼面無表情地盯了對方幾秒,見這人還不挪腳,就那麼含著笑和他對視著,誓有一種官周要一直看著,那他就能和他對望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
官周沒有吃飽了飯和人大眼瞪小眼的癖好,率先做出了動作,冷著臉轉身回去,將玻璃門一摔,門框連著門板一同顫動,這聲摔門聲就算是謝以站在樓下也聽得清清楚楚。
官周又聽到一聲笑,距離太遠了,隱隱約約的,還沒底下鳥叫聲大,但他就是聽得清清楚楚。
這一聲笑讓他臉色又臭了幾分。
好像他的脾氣在那人眼裡覺得很有意思,不僅不以為然,還以此為樂。
傻逼。
官周沒好氣地在心裡罵了一句。
床上手機癲癇了一樣振個不停,他點開一看,果不其然都是一個人發的。
一中扛把子:老大,你剛剛那一下太帥了!
一中扛把子:這一個二技能,直接把對面血砍了一半!
一中扛把子:我簡直要為你折服!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人這麼優秀,成績好打架牛,遊戲還玩得這麼棒!
官周面對著這一段話看得牙酸,手背上都起了一層寒顫。
這二百五是他後桌,叫周宇航,一個班的,是個奇人。
哪怕每天面對著官周一張凜冽凍人的死人臉,還能鍥而不捨地頂著寒霜蒙頭直上。
不為別的。
就因為跟著一中閻王爺倍兒有面。
官周一開始沒當回事,之前也遇到過這種的,聽了他的名字死乞白賴地要來做小弟,但是基本上被官周盯幾眼就自己退縮了。
世上傻逼千千萬,一個兩個不算事。
可是周宇航這傻逼,格外的傻逼。
不僅沒退縮,竟然還跟在他屁股後面特別中二地一口一個「老大」,聲音可謂是洪亮有力振聾發聵,喊出口的時候整個走廊的人都要側目多看幾眼。
……
官周只是脾氣不好,不是不知道什麼叫丟人。
在周宇航長達一個星期的尾隨騷擾後,不管怎麼警告威脅甚至恐嚇都無濟於事後,他終於忍無可忍,壓下想動手的衝動,難得提起了耐心,說了一大段話循循勸導。
「我不是什麼愛打架的小混子,我非常愛好和平從不主動惹事,不到迫不得已從不動手,先前那些破事是因為別人過來招惹我,所以我不收小弟也不當大哥你懂麼?」官周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一口氣說這麼多話過。
二百五點頭如搗蒜:「嗯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