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以被逗笑了,收回手打趣了一句:「你的面部神經能不能工作一下?」
官周冷眼看他,半天才憋出一句涼絲絲的:「死了。」
這個「死了」相當貼臉,配著眼神望過來,給人感覺不知道是在說面部神經死了,還是威嚇似的說「你死了」。
反正謝以就當是前者,還不知死活地認可「嗯」了一聲,繼續在那本書上又挑了幾篇內容,開玩笑似的感嘆了一聲:「也許有生之年還能看見你笑一下。」
……
官周沒好氣:「我又不是面癱。」
謝以挑了十篇稿子,每一篇都是不怎麼華麗,但是底蘊深厚內容質樸的。
他將書遞給官周,手肘抵在把手上,另一隻手半曲著置在桌面上轉筆,交代了一下大體方向。
「你就著重看這幾篇,研究一下結構分布,看看他是怎麼展現觀點的。可以試著寫幾篇稿子,不要太過雕琢措辭,就一氣呵成,當即興演講。今天太晚了,為了保證青少年的睡眠時間,明天我再帶你練讀音。」
官周捧著書,有點後悔了:「明天你還來?」
看看,這用完就扔,拍拍屁股不負責的模樣。
謝以站起身,挑了挑眉,在他的目光下不緊不慢地把椅子推進了書桌底下,這個動作不用言說,就充分地表明了一種占地的意思。
「……」
幼不幼稚。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刷到一個梗,代入一下覺得好好笑。
「舅舅開門,我是舅媽。」(bushi)
第21章 看電影
接下來幾天謝以真的做到每一天定時定點地登堂入室,官周也勉強配合,房間的那扇門只在白天緊鎖著,到了晚上吃完飯以後就虛掩著。
兩個人難得地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和平,白天裡各做各的,碰著了依舊一個冷著臉冒不出幾個字,另一個改不掉地總要逗弄兩句。有時讓陳姨看著都緊張,對著官周越來越臭的臉色,生怕小少爺氣極了炸人。
但她沒有注意到,有些人在學校里無法無天,說幾句不高興的就要動手。在這小半個月裡,臭臉的頻率越來越高,可是嘴角抿著、甚至微微下撇的次數卻越來越少。
他們在白天裡依舊保持著互不相犯互留空間的禮貌氛圍,說話都永遠在合適的範疇內,自覺地帶著某種心照不宣的邊界感。
這樣的距離,卻又在每個夜深人靜的夜裡,隨著開門的響聲,隱匿在山中好像永不休止的蟬鳴里。
他們的相處模式很奇怪,兩個人獨處一室,起先總是以謝以把人逗得即將炸毛為開始,又在臨界點霍然停止,轉頭開始捧著書突然認真地講一些乾貨。
講完以後,他會選個幾篇文章讓官周讀。
官周最初覺得變扭,喉嚨像被鬼掐了,讓人覺得他說話要按字收費,因為每一個字都是單個單個往外蹦,珍惜程度堪比大熊貓。
謝以看笑了,敲了敲左手金屬表上的玻璃錶盤,說:「沒一點誇張,我的分針運行效率都要比你嗓子快,也許你再努努力,看看能不能趕上時針?」
「……」
官周麻木了,連著被人接二連三地說上幾天混帳話,起先還能被激出點脾氣,現在久了就好像燒了的引擎,被氣得熄火了。
他頓了頓,喉結滑動了一下,被謝以這麼一激,再念出來的句子就再也沒有卡頓過,順暢又流利。
他念的時候,謝以就安安靜靜地坐在他身邊,手肘抵著扶手,曲了食指支著額頭聽。垂著眼睛,也不打開書對照,很難讓人相信他是在聽演講內容,而不是單純地在聽睡前故事。
但是當官周念完以後,這人又會逐字逐詞地點出他的毛病,詳細到連字詞切換之間的小細節都不落下,證明他的確聽得很認真,一個音也沒漏。
他聽得仔細,給出的意見又很針對獨到,就連官周不得不承認,他是有兩把刷子的。
這幾天天氣非常好,前些天下了一陣的雨,一下子將山間的燥熱給散盡了。遠處的松林上蘊了一層白茫茫的水霧,被太陽一照,光像從蒙了薄紗的暖光燈里透出來。
官周喜歡在這樣的天氣里坐在鞦韆上曬太陽,一連幾天,吃完早飯後就兩腿一伸,自覺地霸占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