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了。」官周摸了摸口袋裡折起來的紙。
「行行,準備好了就行,那你們趕緊坐回去。」老劉料理完了立刻火急火燎地要去安排另一邊,「我還得去藝術團看看,你們要有什麼事讓你舅舅打電話給我——麻煩了官周舅舅。」
「不麻煩,應該的。」謝以朝他揮了揮手,又微低了頭湊到官周耳邊說,「現在過去麼?」
官周瞥了眼外頭。
江北安排的時間不好,十點鐘開始,現在快十一點正是日頭大的時候,即便十二月份已然入冬了,但太陽一烈在底下活坐兩個小時也不是人受的。
特別是像謝以這種身子骨弱的。
他拉著謝以往裡拽了一把,衝著角落裡那張不知道哪個工作人員落下來的隨身摺疊椅偏了偏臉:「你坐那兒等著,晚一點再過去。」
反正在表演結束之前攝像機都對準的台上,早過去晚過去沒什麼區別。
「那你呢?」謝以問,「一張椅子,坐我腿上?」
「……」官周說,「你在想屁。」
他衝著謝以攤開手:「手機給我。」
「這時候查崗?」謝以笑吟吟道,手裡動作卻很聽話地掏出手機放上去。
官周的手機沒帶在身上,這傻逼活動要求必須穿校服,江北的校服又丑又單薄,別說那麼大一個手機,就是塞兩張小抄進褲兜里說不定都能勒出形狀。
「我去買瓶水。」官周熟練地把自己的拇指摁上去,屏幕立刻退出屏保界面,映入眼帘的壁紙是幾個月前在平蕪時謝以給他拍的,就是那張所謂「原地用臉送走評委老師」威嚇照。
「你怎麼還沒換。」官周抽了抽嘴角。
「不換,我喜歡這張。」謝以說完,又裝模作樣地拖著調子「啊——」了一句,改口道,「不是,是喜歡每一張。」
……
「好好坐著吧你。」官周摸了摸耳垂,沒好氣地拿著他手機走了。
江北操場連著一個室內體育館,這次的後台就是把體育館一樓騰了出來,官周在這裡打過球,對構造路徑很熟悉,知道兵乓球館門口擺了兩台自動販賣機。
展櫃裡琳琅滿目,一台販賣機還能製冷,冷氣撞在玻璃擋板上與外界溫度一交碰,從里蒙上了細細密密的水汽,幾分鐘聚滿一股,順著沿壁緩慢地落下來,復又重新凝聚。
官周下意識地衝著冷櫃伸手,又想起來了什麼,臨時改了方向去摁另一台,點開謝以微信掃了錢,選中的礦泉水「哐當」一聲落了下來。
他蹲下來去摸閘口,聽見外頭有人路過,聲音由遠及近。
「我給你買了麵包,你吃一點吧,等會兒上台別低血糖犯了。」這是個男聲。
「沒事,我跳完再吃,怕待會兒上相臉腫。」是個女聲。
官周拿起水往回走,到岔口的時候順眼瞥了一下,看見說話那小姑娘正要拐彎,另一個人被牆遮了大半,只露出只手牽著小姑娘的手。
那姑娘好像有點眼熟,感覺在哪看過。
官周收回眼神,回去的時候外頭正好排到第三個節目了,他把水擰開自己喝了一口,又遞給謝以:「出去了。」
「好。」
正在表演的是個街舞節目,舞台兩邊音響效果很炸,自帶混響,每一個節奏點都能不知不覺地激起觀眾的熱情,官周一眼就在人堆里找到了搖著胳膊的周宇航。
……然後迅速地偏開了頭,裝作不認識。
「下面是本次活動的最後一個節目,由舞蹈團獻上《青春》,表演者江裊、林鈺,許芳斐……」主持人繼續走流程。
台下座位是分組坐,兩人一組,每組左右隔只小臂那麼寬。官周坐回去,滋啦一聲拉下拉鏈,把用來遮醜的薄外套脫了下來,臉上大寫兩個字——被、迫。
「別說,你們學校這眼光……」謝以找了一下措辭,誠懇地給了四個字,「獨樹一幟。」
「……」官周冷呵一聲,扭頭覷著他,「就是單純的丑。」
「丑倒不至於。」
衣服的確是丑得像塊抹布,但是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好看的人就是掛塊破布在身上也是巴黎時裝周設計。
少年表情寡淡,周身在這樣繽紛的色彩之下泛著涼颼颼的冷氣,但就是人襯衣服,一張好看的臉把這麼丑的衣服也帶得有那麼幾分藝術感。
謝以接過了他的外套,幫他搭在自己椅背上:「至少人好看。」
「行。」官周也像他一樣翹了下嘴角,只是每根頭髮絲都透露著絕不是好事,「晚上,你穿。」
「這種好事都帶我?」謝以笑了笑,「很遺憾,目前還沒什麼興趣,不過你晚上接著穿我可能更有興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