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寧很怕疼,性子很嬌弱,但一直隱忍著沒哭出來。
還有心情拍了一張校醫院的圖,以及自己傷痕累累的手。
發了條朋友圈。
配文:【深夜一點[淚]】
發完她就等著校醫把扎進去的暖壺碎片挑出來,以及處理燙傷。
全程宋柚一直在一旁陪著,臉上滿是擔憂。
校醫拿好了工具,帶上了老花鏡,聲音帶著幾分鎮定人心的感覺:「丫頭,別怕,我儘量輕點挑出來。」
江稚寧平常打個針,都要全家人連哄帶騙的,十三歲的時候打疫苗還抱著柱子死活不去。
她咬著下唇,突然有些害怕。
但手上被扎進去的血還在緩緩地流淌,燙傷的地方紅腫一片。
她能活這麼大,也挺不容易的。
「爺爺,您挑吧。」
她閉了閉眼,在一碰到傷口的時候,她就疼得吸氣了好幾聲,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忍著沒叫出來。
像是經歷了一番酷刑。
等到手被包紮好,又上了燙傷膏,用紗布纏繞完,已經快兩點了。
江稚寧臉上也有淚痕,眼圈紅紅的,但硬生生的一聲沒吭,沒露出半分軟弱來。
剛從校醫院出來,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乘著漆黑夜色,在不停地靠近。
「柚子,我是眼花了嗎?」
宋柚也有些茫然:「好像,真的有個人過來了。」
江稚寧牙齒都在打顫:「是鬼,鬼嗎?」
宋柚緊緊地抓著她:「馬克思主義原理上說,世界是物質的,沒……沒有這東西吧。」
「要不,我們跑吧?」
深夜兩點鐘,本就是最恐怖的時候,況且這時候的校園漆黑一片,只有詭異的綠色的燈在微弱閃著。
江稚寧都差點以為自己穿進了恐怖片裡。
而那道白色身影的「鬼」,越來越近。
可面容卻有些熟悉,恐懼上頭,也來不及思考,兩個少女尖叫出聲,往另一側剛要蓄力跑。
耳邊陡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低沉又清澈的聲音:「江稚寧。」
月光朦朧算不得亮,輕盈地籠罩在他身上,江稚寧慢吞吞地轉過了身,像是雛鳥見到信賴的人,沒忍住直接跑過去,撲進了他的懷裡。
一時間,少年身形僵了僵,但還是拍著她的後背,像是在無聲地安慰。
「你,你怎麼來了?」江稚寧的聲音還帶著幾分委屈的哭腔。
「看到你受傷了。」
他好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不再那麼冷漠的嘴硬了,很誠實又直白的,表達著自己的想法。
「怕你會哭。」
就來了。
沒有為什麼。
放在以前,深更半夜宿舍關門熄燈,從床上爬起來套件衣服,敲醒宿管的門跑出去這件事,看起來瘋狂又沒有理性。
是壓根不可能在徐葉謙身上出現的。
他永遠都是克制的,清醒的,靜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