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會場,簡棠全程跟在沈邃年身邊,亦步亦趨地做他的掛件,像是個好看無用的花瓶,腦子卻一刻沒停下。
凡是沈邃年出席的場合,都是商業大佬雲集。
簡棠多聽多看不多話,原本沒有太多人注意她,直到沈邃年介紹:「維多利亞小姐,是我的合伙人。」
輕飄飄的話語,卻有千金的重量。
港城想要跟沈邃年合作的商人千千萬,卻極少能有人可以入這位太子爺的眼。
不少人揣測起簡棠的身份,她只說是國外留學近期剛回國,準備投入些資金在國外玩一玩。
沈邃年看著她扯謊,端起杯香檳輕抿了一口。
中途簡棠酒水喝多了有點上頭,站到露天陽台醒酒。
在她欣賞港城夜色時,忽然一道黑影直接從高空,在她眼前墜落。
簡棠還沒來及地反應,那道黑影就已經重重砸在下方的車頂。
車子發出爆鳴,同時響起的還有路人的尖叫,「有人跳樓了!」
摔在車頂的男人七竅流血,當場死亡。
目睹這一幕的簡棠瞪大了眼睛,看著樓下的混亂,雙腿有些發軟。
廳內依舊觥籌交錯,無人在意這場意外。
一條鮮活的性命就這樣死在眼前,簡棠緩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回到大廳。
沈邃年見她臉色不太好,「怎麼了?」
簡棠:「剛剛……」
她想說有人跳樓,前來的周稚寒和譚致遠舉著酒杯朝兩人走來,對簡棠微笑點頭。
簡棠把話咽下去,臉上掛著禮貌性的微笑:「我去趟洗手間。」
沈邃年眸色深深,「嗯。」
她離開後,周稚寒笑了笑,開口:「沈家豪剛剛上演了一出空中墜體。」
沈家豪,當年在沈邃年親大哥沈璟車禍身亡後,妄圖搶奪其名下資產的堂叔。
譚致遠:「最後一個旁支處理乾淨,剩下的就是關起門來的家事了。」
沈邃年涼薄夾雜嘲弄:「家事?不是一母同胞,也能算家事?」
譚致遠笑,「說的是。」
簡棠從洗手間出來時,廳內的商界人士已經有人在談論方才的跳樓事件。
「出生在沈家這一路算是走得順風順水,多年前他全資入股的項目本足夠他破產,卻恰逢太子爺的親大哥車禍離世,沈生那年還是稚兒,便宜了他的好運氣……」
「聽說是跟人簽了巨額的對賭協議,半個小時前的消息,幾十年累積的資本蕩然無存還欠下無力償還的債務,這是打算人死帳消……」
簡棠聽著鬼使神差地搜索了沈家豪簽署對賭協議的公司。
看到公司名字時,簡棠呼吸頓住……
她快速去跟沈邃年簽署的合同,條款中赫然出現了這家公司的名字。
沈家豪的死,是沈邃年的設局。
簡棠不是沒聽說過沈邃年殺伐果決,逼死親人的傳聞,但親眼見到,還是遍體生寒。
簡棠心下忐忑,匆忙走到外面,想要再跟劉德律師確定一下,她跟沈邃年簽署的協議是否真的毫無風險。
她來到露天陽台,正準備撥號,看到了談笑風生的沈邃年三人。
同樣的西裝革履,相似的渾然天成的貴氣逼人,還有……漠視生命的薄涼。
周稚寒:「人死了,要人死帳消?」
簡棠看到沈邃年骨節分明的手指徐徐轉動酒杯:「這是商界不是政界,死一個人能把錢補上?」
他舉杯淺酌,薄唇被殷紅的酒水浸染,明明是在飲酒,簡棠卻覺得他更像是在飲血。
沈邃年冷漠決然:「一個……都逃不掉。」
周稚寒「嘖」了聲,正要開口,卻看到不遠處站著的簡棠,忙給沈邃年使眼色:「……維多利亞小姐。」
他們這些人殺伐果決,卻不是這些蜜罐子裡長大的嬌嬌女能理解。
尤其,簡棠長著一張明麗的金枝玉葉的臉。
沈邃年捏著酒杯的手指輕頓,周稚寒和譚致遠識趣地離開。
寂靜的內只餘下沈邃年和簡棠兩人。
沈邃年將她的防備和畏懼盡收眼底,「都聽到了?」
簡棠沒吭聲。
沈邃年起身拎著紅酒,倒了兩杯,一杯遞給她,「小海棠,商業就是這樣,願賭服輸。」
他說:「商場對決,死亡是他無能的體現。」
簡棠掀起眼眸,看著他,看著他的無情和冰冷,沒有一絲一毫對生命的敬畏。
「小舅舅,你會這樣算計我嗎?」
當意識到無法蚍蜉撼樹時,示弱就是自保的手段。
沈邃年看穿她的想法,沒有揭穿,只是勾唇輕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