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簡棠這事兒在拿出證據擺出來後,看在沈邃年的面子上,自然而然的便得到了「緩刑」機會。
談事情的場合,在北方,都少不了酒水。
應酬之間的觥籌交錯,沈邃年入鄉隨俗,白酒喝了多杯。
沈邃年有些潔癖,筷子只是在最開始意思性的拿起來夾了一口,而後便是只喝酒。
簡棠看他這樣喝,眉頭細微的皺了皺。
這到底是她的事情,她想要替他喝兩杯,但剛端起酒杯就被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按下,修長手指在她手背拍了拍。
他手指每在她手背上拍動一下,簡棠的呼吸便頓上一下,心臟也跟著跳動一下。
在她愣神間,手中的酒杯已經被他拿走。
酒桌上目睹這一幕的幾人,神情微妙,能得到沈邃年這樣優待的,能會只是朋友?
酒局散場,桌上的人陸陸續續離開,簡棠起身相送,回頭時看到沈邃年翹著長腿靠在椅背上,一身疲憊落拓,粗魯的扯動領口,卻因酒精上頭,幾番拉扯都沒能將扣子解開,劍眉煩躁擰著,看樣子是打算使用暴力拽開。
「我來吧……」
簡棠走過去,彎腰,低垂著眉眼給他將扣子解開。
解開前兩顆後,她蔥白的手指頓了頓,低聲問他:「要解幾顆?」
她問出口,遲遲沒得到回答。
卷長濃密的睫毛掀起,驀然就撞進他幽暗不見底的眼眸,她呼吸顫了顫,下意識將眼眸錯開。
沈邃年聲音低沉:「再解一顆。」
簡棠輕聲「嗯」了聲,手指輕動,又給他解開一顆後,剛要鬆手,卻看到他胸口處猙獰的傷痕。
那是——
半年前的槍傷。
傷口恢復的不太好,有很明顯的疤痕增生。
「很醜?」
沈邃年問她。
簡棠直起身,沒有回答,「沈總住在哪裡,我送你過去吧。」
沈邃年呼吸有些重,身上酒味很濃,「下了飛機直接過來,沒訂酒店。」
簡棠拿出手機:「這附近有家五星級酒店,我……」
「住你那裡吧。」沈邃年淡聲開口:「明天一早我要回去,酒店睡不好。」
簡棠捏了捏手指,說:「……我那邊客房也沒有怎麼收拾,你可能更……」
她還在找理由,沈邃年只是那麼眸色深深的看著她,沒再說話,只是疲態肉眼可見。
簡棠拒絕的話語在舌尖繞了一圈,卻沒再能說出口。
沈邃年該是真的很累,上車後不久就靠在椅背上睡去。
到了小區樓下,他也沒醒。
簡棠將車停好,抬手推了推他的胳膊:「到樓上再睡吧。」
他像是睡迷糊了,簡棠竟然在一向運籌帷幄的沈總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茫然。
「到地方了,這就是我現在住的小區。」
夜深人靜,只有小區燈光昏暗的亮著。
沈邃年下車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有些老舊,沒太多綠化,卻處處透著人氣兒。
她喜歡住這樣的地方?
簡棠帶他到電梯口,電梯門打開,碰到下樓丟垃圾的季序。
季序看到她正要打招呼,就看到她身後讓人無法忽視掉的高大身影,季序臉上的笑容驀然僵住,「你帶他回來……過夜?」
簡棠:「他喝……」
「小海棠,我有些頭暈,你住幾樓?」沈邃年邁步走進電梯,詢問簡棠。
簡棠下意識回答:「三樓。」
沈邃年按電梯,手撐在電梯門上,示意她上來。
電梯門闔上的瞬間,隔著門縫,沈邃年眼神冷冽的跟季序無聲的對視。
電梯抵達三樓,簡棠掏出鑰匙開門,站在她身後的沈邃年打量著隔壁的門,似乎是隨口般說了句:「門口放著花,你這個鄰居是個懂得享受生活的女士。」
簡棠:「對門是你剛才……」
門打開,反應過來的簡棠也頓了下,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裡,她沒有告訴沈邃年對門住著的是季序。
「進來吧,不用換鞋。」
兩室一廳的布局,沒有沈邃年一個臥室大,布置的卻精緻溫馨,就連玄關處都放了不少小東西。
簡棠讓他先坐,自己去收拾客房。
「咚咚咚。」
房門被敲響,客廳內的沈邃年瞥了眼入戶門,狹長的眸子眯了眯,說:「有人敲門。」
簡棠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不敢隨便開門,但現在有他在,就下意識的說了句:「你看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