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女兒送給我的,我很珍視它。」赫爾默森回答了我的問題。
「您有女兒……她多大了?」我不由得問道。
「林博士,她在三年前死於戰爭。」赫爾默森十分冷靜的回答我, 電梯艙門打開,我在原地因為這個回答而停住。
這真是不該問的問題……我應該說些別的。我向他道歉道:「十分抱歉, 赫爾默森博士, 請您原諒我。」
「你並不用道歉,林博士,這是已經發生的事實。我是物理學家,我的女兒, 她送給我的這塊懷表, 在我心裡, 她仍然陪伴著我。就像量子之間互相糾纏一樣……儘管,它們之間的聯繫也有消失的那一天。」赫爾默森踏出了電梯, 他壓了壓帽檐。
「感謝您的提示,赫爾默森博士。」我對他道。我苦澀乾燥的語言,我不由得抿起嘴巴。
這裡已經被工作人員整理過,由於炸彈炸毀了大部分的設施,留下了許多廢棄設備,它們看起來像是陳舊擱置的陳倉。堆積著巨大的魚池、壓強器,浮動裝置實驗,還有一架手術台,幾乎全部包攬了。
牆壁上仍然有沒清理乾淨的血跡……至於是誰的血跡,人魚?或許是守在這裡的科研人員……這些並不重要了。
短短一年的時間,我居然已經適應看到這樣的場面。我忍不住想問,那些戰場上的士兵,他們在見慣鮮血淋漓之後……也會習慣嗎。
「據說是在這裡發現的,」赫爾默森道,「他們同樣曾經捕獲了人魚,並且取得了比我們豐厚的實驗成果。這裡的設備或許值得研究……我們在科院抓來的那些人魚,它們大部分半死不活。」
「唯一值得研究的一條……還逃走了。」赫爾默森聞言看向我,我聽出來他說的是格爾斯。
他的語調十分平淡,只是在陳述事實,我和他對視,坦然迎接他的審視。
我對他道:「赫爾默森博士,我要參與的實驗只與這些新發現的物質有關……如果是為了人魚,我想那些我並不會參與。」
想必我這幅姿態在他人眼裡十分做作。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還要區分哪些能做研究,哪些不能做研究。我姑且稱我的行為是最後的掙扎。
「林博士,我並沒有那樣的打算。很抱歉冒犯你。」赫爾默森對我道。
我很驚訝他會向我道歉,他緊接著對我道,「我對實驗項目並不抱樂觀的態度,這搖瓶里的兩態物質,也許它們毫無用處。」
聞言我稍稍放鬆了些,朝他微笑起來,「我們總要研究這些毫無用處的東西,它們的用處在當下無法體現,未來的某一天可能會用到……這就是我們的工作。赫爾默森博士,很感謝您和我講這些。」
我走到終端操控台前,魚池和牆壁上的特殊設計用玻璃門隔開,我按下終端的按鈕,注意到機器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