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是。」
翌日,太極殿
「啟稟陛下,春考在即,各處的考生已經陸續進京,然京城客棧有限,更有甚者趁此機會大肆漲價,引起諸多考生不滿。」
說話的正是早已經暗中投靠了太后的禮部尚書,他這話一出,頓時也引起了不少官員的附和。
而禮部尚書這一開口,又有其他幾個官員都站了出來,其中的開口的便是城防司的長官。
「啟稟陛下,城南有一人自稱是進京趕考的考生,然行為蠻橫,竟然因沒住上店而與客棧老闆發生了爭執,情急之下將其重傷,因為事關科考,大理寺那邊也不好定奪,故而特意上報給微臣。」
謝訦面無表情地聽著下面人的匯報,聽到這話後眉頭微微蹙起。
然而還未等他開口,便突然有一人站了出來,義正言辭道:「啟稟陛下,微臣以為事關科舉考試,茲事體大,此等敗類若不加以懲處,來日為官一方,必定會魚肉百姓、民不聊生。」
這一番話說得可謂是義正言辭,尤其是鵲山的事情又才剛剛過去,朝野上下在震驚於如此膽大妄為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天子腳下的同時,對此類事情也是慎之又慎。
而此時卻突然出了這檔子事情,有的人的心思便瞞不住了。
謝訦當然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見狀眉頭反而鬆了不少,沉聲道:「所以諸位大臣是要朕嚴懲不貸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緩緩掃過下面諸位大臣,最後又在禮部尚書面前停留了片刻,放在一旁的手微微曲起食指,在扶手上輕輕敲了敲。
話音剛落,眾位大臣紛紛互相對視,卻是沒有一個人敢回話。
過了許久,還是一位看起來比較年輕的官員站了出來,向坐在上面的人微微行了一禮,這才緩緩開口道:「啟稟陛下,微臣以為此人應當懲戒,卻不能過重。」
「哦?」聞言,坐在上頭的謝訦敲著扶手的動作停下,緩緩瞥了他一眼,發現是一個新面孔,饒有興致道,「那愛卿可有何見解?」
然而正是謝訦這一句無心之言卻似乎給了對方信心,只見這位年輕的官員停頓了一下,隨後開口道:「俗話說『小懲大戒』,此時又正逢科考,先不說眾學子因為住店本就心浮氣躁,若官府在這個關頭對學子實施重罰,那其餘的學子勢必會群起激憤,距離科考僅剩下不到半月,若此時惹得民眾議論紛紛,於我朝有害而無益啊!」
這一番話下來,原本安靜的殿內立刻竊竊私語起來,原本的禮部尚書見狀又俯下了身子,開口道:「啟稟陛下,微臣以為蕭大人此話有失偏頗。」
蕭大人,便正是方才進言的年輕臣子,其名為蕭和,乃是新上任的吏部官員,此次乃是替其上司越侍郎上朝。
謝訦聞言將目光又落在說話的那人身上:「那你可有何良策?」
「回陛下,微臣……微臣……」那人支支吾吾,竟是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而此時,方才那人又站出來,一臉激動道:「啟稟陛下,微臣以為蕭大人這話有誤,我朝早有規定,有意破壞他人財物造成損失的,應上報衙門對其進行量罪,皇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此次眾目睽睽之下,此人行為之惡劣令人不齒,而正值科考之際,如此行為必然會讓其他客棧心寒……」
說到這兒的時候,他還特意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蕭和,這才又接著說道;「如此一來,由他一人壞了整個考生的名聲,從今往後,偌大的京城,還有哪家願意做考生的生意,豈非對科舉百害而無一利?」
見狀,謝訦微微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身體,目光掃過方才發言的幾人,正欲開口,卻聽到蕭和突然開口道:「啟稟陛下,下官有話要說。」
「說。」
「是。」蕭和恭敬應道,隨後便將目光落在方才義正言辭指責他的那人身上,溫言道,「誠如這位大人所言,可追本溯源,還是相關部門管理不善所致,是以微臣以為,懲處考生事小,藉機發現其中問題,完善有關科考的配套工作才是其中要事。」
聞言,謝訦的目光緩緩落在還一臉怒意的其他大臣身上,這才緩緩開口:「諸位愛卿以為呢?」
見狀,原本還打算看戲的其他人聽到這話紛紛跪下,齊聲道:「陛下英明,臣等謹遵陛下旨意。」
「好。」聽到這話,謝訦的嘴角淺淺勾起一抹笑容,沉聲道,「既如此,那便由禮部全權負責此時,務必要將考生安排妥當,此外,另由六部會同大理寺一起,選出監考若干,主持科考事宜。」
說這話的時候,謝訦的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蕭和身上,隨後緩緩開口:「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崇德殿
前朝的消息自是第一時間便傳到了後宮,謝微涼看著眼前來找自己的宸貴妃,無奈道:「你已經是第二十二個來的了。」
然而聽到這一番情真意切的吐槽之後,宸貴妃的臉上非但沒有露出任何羞愧之色,反倒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唔?她們找你什麼事啊?」
謝微涼聽到這話後點了點頭,看著對方順手拿起竹沫剛沏好的茶,放在鼻下聞了聞,隨後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今早陛下在前朝宣布要進行科舉改革,想必你也聽說此事了吧。」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聞言,宸貴妃點了點頭,隨後露出一抹疑惑,「不過她們在後宮,找你幹什麼?難不成也想在前朝謀個一官半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