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助力機器已經比結婚那天好很多,看上去更加自然,但終歸是需要藉助的外力,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區別。
安瀾看著被他拉著的手,在走過那一小段路後,就掙脫了出來。
程峰空了的掌心摩挲,最終什麼都沒說。
天文台內,有四台精密係數極高的天文望遠鏡,因為是臨時打招呼,他們只有使用一台的權限。
安瀾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望遠鏡,並不敢伸手觸碰,她潛意識怕不小心弄壞。
程峰調試好設備,讓她來試試,安瀾猶豫了一下,這才上前。
程峰給她小範圍調試了一下參數,聽到她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眼神放光:「這個是……滿天星辰。」
美輪美奐。
程峰看著她沒見識的模樣,笑了笑,但到底沒說些什麼,他垂眸看了看時間,「十分鐘後,會有流星。」
安瀾沉浸其中,沒聽到他說話。
程峰問她:「想學嗎?」
安瀾這句聽見了,微微把眼睛移向他:「……你肯教我?」
程峰淡聲,沒回答,他只問:「想學?」
安瀾捏了捏手指,點頭。
程峰喜歡刁難人的秉性再次發作:「不會說話?」
安瀾抿唇,開口:「想學。」
她對諸多沒嘗試過的事物,都抱有很大的興趣。
只是那麼多年,在虧待自己壓抑著。
程峰目光沉靜的看著她,寬闊的胸膛貼在她身後,卻沒直接就教她,而是帶她重新調試後,一起看流星。
安瀾從小聽過很多次流星,卻只在電視裡看過。
那時只覺得美好,卻沒有太多觸動,可今晚,四周安靜,流星雨划過漆黑夜空,像是幼年一場盛大的歡喜。
她激動的抓住程峰的手臂,「好美。」
程峰看過幾次流星雨,世界各地的觀測點,都看過,心中並沒有太大的波瀾,只看著懷裡沒什麼見識的老婆,看著她激動雀躍,像是個孩子。
他的手背被她激動的抓出兩道血痕,程峰按住她亂動的手指:「老實點。」
安瀾這才冷靜下來,「嗯。」
她將視線微微從望遠鏡上移開,仰頭去看外面的天空,卻只看到一片漆黑夜幕。
安瀾眼睛眨了眨,又將眼睛移向望遠鏡,流星又在眼前划過。
這個舉動她重複了三次,都是一樣的結果。
程峰看著她犯傻,「別看了,除非你跳到太上老君的爐子裡練出火眼金睛,不然以現今空氣的污染程度,這輩子是沒什麼希望用肉眼看到。」
安瀾扭頭看著他氣定神閒的模樣,沒理他,繼續去看流星。
程峰找了個
椅子坐下,靠在椅背上,周遭一片空曠科技感十足的環境裡,他在身後看著她痴迷的望著流星。
她該是真的很喜歡,臉上的笑意就沒停下來過。
夏風吹動她輕柔的髮絲,髮絲拂過她並不驚艷卻讓人覺得舒服的面龐,程峰忽然想,如果兩年前,他對她好一點,也許……
也許什麼呢?
程峰自嘲的笑了笑,其實沒什麼也許,兩年前的他就是眼高於頂,怎麼可能想到自己會真的看上一個坐檯小姐。
流星雨到達尾聲時,程峰接到程松的電話:「爸病了,你要還有點良心,就回去看看。」
程峰摩挲著無名指上的戒指,「我帶她一起回去。」
程松一聲冷笑,掛斷電話。
安瀾看完流星,正好聽到他的話,好心情消散了大半,「我不跟你回去。」
程峰沒有起身:「理由。」
安瀾覺得他在裝傻,「跟你回去,被你們那群自詡上流社會的朋友譏諷嘲笑嗎?」
她沒那種癖好。
她清楚自己是什麼出身,做過什麼工作,不會送上門讓人家譏諷。
程峰轉動著婚戒,眸色幽深,「你身份的問題,我正在找人安排,你不用擔心。」
安瀾頓了頓,「你說什麼?」
程峰拿出手機,發給她一份簡歷,程峰給她安了一個海外留學歸國的乾淨背景,看起來很唬人,但實際上是個花錢就能掛名的野雞大學。
但這並不重要,粉飾身份這種事情也只是糊弄不懂行的人,懂行的都有腦子,知道是假的也不會堂而皇之的指出來。
除非,是要當面得罪程峰。
安瀾看著那將她人生經歷煥然一新的改造,有些想笑,又覺得可悲。
程峰看著她的反應:「不滿意?」
安瀾收斂起心神,「程少這樣費心給我造假,不怕被戳穿的時候更尷尬?」
程峰平靜道:「我會讓他們更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