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警惕的詭物還是那一句話。
但聞燭顯然比他想像的要更難纏一點, 那麼劇烈的毒素注射到他的體內,看上去卻好像只是讓他的眉頭蹙在了一起而已,動起手來依然靈活狠辣找不到規律。
周歲從他身上看不到任何以往斗過的同族的那些熟悉的影子。
只餘下空氣里不仔細感覺就會忽略的一抹寒氣。
那個荒謬到讓人嗤之以鼻的傳言, 似乎在這隻詭物滑膩圓潤的眼珠里逐漸成了形。
蛇尾無力的垂落在地上, 聞燭靠在牆壁上低著頭喘氣,外套被撕扯出了幾道凌厲的劃痕, 血液源源不斷的奔涌了出來。
眼看他已成強弩之末,周歲這才慢悠悠的走了過去, 鼻翼微動。
「老師, 你真香。」
血腥味彌散在空氣中,宛如某種古老的禁制被觸發開來,尾調裡帶著周歲說不清道不明的深藏在血脈里的引誘。
他的心臟開始興奮的跳動起來。
周歲高興的瞧了瞧聞燭鬢角上冒出來的細密的冷汗, 他的毒素對聞燭倒也不是看上去那麼無用嘛。
他興致勃勃的抬起聞燭的下巴,
突然之間對上了那雙沒有情緒的豎瞳,警鈴大響——
不對!
等周歲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金色的豎瞳中間那條黝黑的弧線逐漸擴散開來, 如同墨條浸透在了燦燦汪洋里,四周的空氣里看不清的水分瞬間被一股力抽乾, 不知道哪一處「咔嚓」一聲,寒氣瞬間凝結蔓延成了一張巨大的網, 網中的獵物只能眼睜睜的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停滯了。
周歲像木頭一樣僵在原地的一瞬間裡,聞燭已經得手。
他拽著那根紅線串起來的黑色石頭迅速退到了安全距離。
寒氣俱碎。
「把它給我!」周歲回過神來,摸了摸空蕩的脖頸, 皮膚變得更加的幽藍起來,藍到發黑,這大概就是這隻外表差強人意的箭毒蛙暴怒的表現了。
聞燭十分滿意。
剛剛在打鬥的時候,周歲就一直下意識的護著脖間的東西——寧可手背上被蛇尾多劃傷幾寸的傷痕。
看樣子那玩意果然是箭毒蛙的七寸。
被拿捏了七寸的周歲不打算再跟聞燭玩下去了, 他的腹部不由分說的腫了起來,空蕩蕩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聞燭,讓聞燭感覺到被毒素劃傷的地方一陣炙熱的灼燒。
看他那一肚子的毒,這要是全噴出來了還得了。
蛙嘴裡的血舌再次黏膩的不怕死一般纏上了聞燭拿著吊墜的手腕,聞燭當機立斷,厲聲喝道:「再不出來,我就帶著這玩意一起自爆了!」
周歲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嚇了一跳,攻擊也停滯了一瞬,皺眉:「什麼,你……」
「哎呀,這不是出來了嗎,急什麼?」寂靜的空間裡傳出一陣惡劣的笑聲,暗處走出來三個人影,為首的那個正是氣得兵分兩路的賽斯,他似乎很喜歡聞燭這幅死到臨頭的樣子,細細看了半天,才道,「你可是斷了我一根觸手呢,我卻連讓他給你一爪子都捨不得。」
聞燭在這種境地下仍不改底色,張嘴就譏諷道:「怪你自己嘴賤。」
「你明明知道那是演戲!」賽斯不贊同,「演技怎麼樣?」
「太青澀了,也就比周歲強一點。」聞-實踐派影帝-燭淡淡點評,「暴怒演得那麼誇張,蠢貨才看不出來。」
被演了還被指桑罵槐的周歲:「……」
看著兩人旁若無人的聊了起來,周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們故意的?」
故意在他面前演一出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就等著聞燭落單逼他先出原型?
他語氣里的驚愕不似作偽:「什麼時候?」
他明明沒有露出什麼破綻……
「一開始。」賽斯微笑了一下,第一次幹這種合作的勾當,他才發現自己的表演欲簡直強烈得可怕,數根觸手死死的纏住已經變得奇形怪狀的周歲,把他死死的釘在地上。
想起當時碰到聞燭的那條觸手端傳來的如同細密的電流一樣的戰慄感,兩人在沒有眼神和語言交流的情況下瞬間達成了一場共識——如果再多讀點書,賽斯應該會意識到那只是一種生物信息的交流,
只可惜他的頭腦全用在怎麼通過國際刑法來賺錢,於是他把這種感覺歸納為了靈魂的相吸。
——這也許是上帝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