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琮眼神一斜,冷淡掩飾:「少打聽。」
話音一落,裴琮就看見西澤爾臉色更沉了幾分,像被徹底壓在了冷水底。
下一秒,西澤爾轉身,抬腳就要走。
裴琮動作比思維更快,下意識抬手拽住了他的手腕。
他知道自己是個沒安全感的傢伙,萬萬做不出放人回去一個人胡思亂想這種事。
裴琮看著西澤爾低著頭,脊背像鈍刀一樣,死死繃在他手心。
他嘆了口氣,鬆了點力道,妥協般吐出一句:「……進來睡。」
西澤爾沒吭聲,裴琮也沒催,鬆開手,轉身回了屋裡。
裴琮剛躺上床,身邊就貼進來一股冷氣,西澤爾的體溫偏低,皮膚里滲出的血氣帶著蛇類特有的寒意和濕感。
蝙蝠喜歡微暖偏濕的環境,裴琮本能抗拒,卻沒表現出來。
他靠在床沿,閉上眼,呼吸沉穩。
可感官依舊捕捉到那股「冷」正在慢慢靠近。下一刻,裴琮感到那股冷意靠近了一寸。
床鋪兩端的氣氛死寂,連黑市遠處的喧囂聲都仿佛被堵在牆外。
裴琮沒有睜眼,在半夢半醒之間,還是低聲丟下一句——
「乖,別沾上那小孩,知道嗎。」
沒回應,裴琮也懶得確認。
兩個人鬧著彆扭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來,裴琮的身邊已經沒有了西澤爾的身影。
裴琮看了看時間,確實過了到西澤爾上班的時候,心底划過煩悶和心虛。
裴琮揉了下太陽穴,帶點無奈,他是個從不擅長哄人的人,尤其這種事情。
但看著西澤爾那副陰鬱模樣,心底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於是簡單收拾了下,決定晚上久違地去接人下班。
總不能真讓這蛇崽子一直拿尾巴甩他。
*
裴琮站在修理鋪巷口,見西澤爾慢吞吞走出來,臉色比廢星的天色還冷。
沒和他打招呼,腳步像踩著霜。
嗯?怎麼這幅表情?
裴琮想了一圈,扒拉出今天好像是機械師協會月底友好比試的日子,聽說最近為了進化劑,從主城區來了幾個厲害的機械師。
裴琮心裡已經猜到這崽子八成是今天「比試」里吃癟了。
「……今天比輸了?」
西澤爾沒搭理,臉上陰雲未散。
裴琮跟上兩步,眯著眼見人沒回應,索性自顧自找了個台階,像安撫小孩一樣,強裝大度:
「也沒什麼。輸了就輸了。」
他話音平平,帶著點家長式的耐心,心底其實也有些狐疑——
自己這性格,他不信真能當著廢墟一群人面被打趴。
他上輩子就沒在機械師領域輸過。
一定是昨天沒休息好,影響發揮了。
雖然很不爽,但裴琮還是很快給自己找好了理由,留足了面子。
西澤爾腳步一頓,終於慢慢偏頭,聲音聽起來陰測測的。
「你覺得我會輸很慘?」
裴琮「嗯」了一聲。
他話剛落下,西澤爾抬著下巴,嗓音依舊淡,卻在沉冷裡帶了點少年特有的、捂不住的傲氣。
「也差不多。」
「我贏了所有人。」
眉尾繃著,硬生生把炸毛和炫耀掐在喉嚨底。
裴琮站在原地,眨了眨眼,愣了半秒。
他十幾歲的時候,這麼裝嗎?
*
裴琮美名其曰獎勵,帶著西澤爾逛了一圈,只要有西澤爾看上了就買,準備大大溺愛一番。
路過一排擺攤裴琮,忽然掃見角落裡有人擺著幾袋新鮮封裝的血液。
「上等鳥類血液」。
他腳步頓了頓,這東西他以前從不看一眼。
蝙蝠基因的吸血需求對他來說從來可有可無,裴琮不習慣把血當成日常生存手段。
但昨晚西澤爾那副彆扭的模樣,還是讓他下意識多掃了那血袋兩眼。
西澤爾餘光一挑,冷冷撇了他一眼。
裴琮僵了一瞬,繃緊臉,不想被抓包,不動聲色繼續走。
轉頭就聽見西澤爾悶著聲音,在背後低低拋出一句:「……想喝就買,別憋著。」
西澤爾想說他還沒那么小氣。
裴琮沒來得及回答,下一秒,西澤爾就向前走了半步,似乎要湊近他,拽他去小攤。
剛一靠近,裴琮下意識一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