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手術後,艾洛曾主動提出照顧晏止,被同樣困苦碾壓過的靈魂自然抱團,兩人之間建立起了深厚友情。
這會兒一抬頭,看到西澤爾和裴琮並肩而來,艾洛頓住了腳步,眼神躲閃,本能想轉身走。
晏止卻一把將他拉住,拽著他站到兩人面前。艾洛沒敢抬頭看西澤爾,只是悄悄看了裴琮一眼。
晏止直接問裴琮:
「你願意斷了西澤爾和艾洛之間的基因鎖鏈嗎?」
裴琮一愣,沒想到晏止不問西澤爾,居然直接衝著他來了。
艾倫的能力從只能製造幻境取悅男人,到現在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他非常感激西澤爾和裴琮,哪怕西澤爾想再利用他,他也沒意見。
只是晏止一定要拽著他來,說要讓他恢復自由身,再和西澤爾牽扯下去,艾洛小命不保。
「怎麼不說話?」西澤爾看著裴琮,冷不丁問,「你想我斷嗎?」
起初西澤爾以為基因鎖鏈只是簡單的綁定,他後來才從知識黑盒裡了解到,基因鎖鏈其實還有另外一層曖昧的意思。
那是某種默認的私有權,一旦被鎖鏈綁定,就意味著默認其歸屬。
因此,基因鎖鏈大多是買來綁定不聽話的小情人,或者是奴隸之類。
噁心。
西澤爾早就不耐煩了。
他根本不想和裴琮以外的人扯上關係,只希望自己和裴琮之間親密無間,更何況他現在根本就不需要艾洛。
但每次一想到這是裴琮主動給他的,西澤爾就又總是無法下手。
同時,他也不悅於裴琮居然一點都不在意。
——要是裴琮真的喜歡他,怎麼可能容忍他和另一個人之間存在這種曖昧不清的基因連結?
裴琮在三個人的注視下,對西澤爾道:「連著也是拖油瓶,想斷就斷。」
裴琮甚至沒有看艾洛一眼。
西澤爾轉身走向艾洛,一把按住對方的後頸,精準地撬出晶片,徹底抹除了基因數據,然後收好晶片。
艾洛站穩身體,脖子後的基因鎖鏈已被徹底抹除,徹底解綁,恢復自由。
他沒想到會這麼輕鬆。
這原本是他曾經夢寐以求的東西,做了半輩子的奴隸,從來沒有選擇和決策的權利,他以為自由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可現在,只是裴琮一句話,他就被放走了。
甚至不是被放走,是被西澤爾迫不及待地清理出去。
晏止站在他旁邊,看著那兩個並肩離開的身影。
裴琮和西澤爾之間的關係,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扭曲羈絆,沒人能插得進去。
西澤爾一路攬著裴琮,一言不發,氣壓低沉。
他們回到那棟別墅。
別墅的所有窗戶都關閉著,遮光層也全數落下。門前感應燈沒有亮,空氣里瀰漫著一股說不清的沉悶。
裴琮抬手按了門鎖,大門「咔噠」一聲開了,露出裡面黑洞洞的模樣。
他們一前一後走進去。
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四周像是被抽空一般,冷意貼著皮膚。
裴琮的終端震動了一下。
是卡洛斯的新消息提示。
他低頭去看,還沒來得及點開,一隻手突如其來地按住了他胸口,整個人被猛地推撞上身後的牆。
背脊重重一撞,發出一聲悶響。
牆體沒有震動,通訊器從指尖滑落,落在地上滾了兩圈,閃爍的光屏隱沒在黑暗中。
西澤爾貼了上來,呼吸近在咫尺,仍舊沒有說話。
裴琮在黑暗中,看到西澤爾的眼神不再冷靜,溢滿了某種不安、憤怒,又帶著難以言說的執拗,盯著裴琮的臉。
他動了動手指,捏住裴琮的下巴,把人困在懷中。
別墅一絲光都進不來。
裴琮剛想開口,剛張開的唇就被一隻冷涼的手掌捂住。
西澤爾的手骨節分明,掌心下隱隱透出令人戰慄的壓迫感。他幾乎是整個覆蓋住了裴琮的下半張臉,是不容置疑的鉗制。
別墅內部的全部安全裝置此刻已被他親手啟動,窗戶、門鎖、信號、外聯通道,全數封閉。
一隻幽閉的獸籠,黑暗中只有他們兩個。
西澤爾終於徹底安靜下來了。
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里,西澤爾反倒比白日裡更鎮定,蛇尾在黑中微微收縮,光滑的豎瞳如夜色中悄然睜開的獸眼。
他低頭,在裴琮頸側靠得極近,唇擦過鎖骨的輪廓。
「今天抽血疼不疼?」
裴琮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