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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旦之際,北境軍旗幟在微暗的天光與漸次舉起的火把中飄揚,皇上領百官擲杯為祝。

謝媛身披銀甲,翻身上馬,手提韁繩,馬蹄答答,她在大軍與皇上中間舉起手中長劍,氣沉丹田。

「今南蠻犯我大晉領土,欺我大晉百姓,凌我大晉將士,此惡比豺狼虎豹,其心可誅!

「一寸山河一寸血,如今的北境是無數先人前輩用血肉之軀累累白骨築起的脊樑,是無數北境百姓的血淚故土,我們不能讓,亦不能輸!

「請各位好好地睜眼看一看,繁華的玉京,歌舞昇平。我希望有朝一日,北境也會如這裡一般,而不是只有大漠黃沙,兵戈廝殺!

「你們有些人,見過沙場,也有些人只練過騎射,甚至有些人連飢餓是什麼都不知道。但入了我北境軍,請你們記住一條,只有戰死的兵,沒有潰逃的士!

「此戰,必驅賊蠻於千里之外,護我大晉邊土百年安寧,建不世功勳,流芳千古!諸君有沒有信心!?」

謝媛的話,隨著內力震盪,響徹駐軍營地每一個角落,無論是上過戰場殺過敵人的將士還是剛入伍的新兵蛋子,都沒點燃了心中的熱血,群情激動。

「有!有!有!」

「驅除賊蠻,建不世功勳!」

謝媛再次舉起長劍,表情凝肅!話音落下,十萬大軍的吼聲也隨著直衝雲霄!

「驅除賊蠻,建不世功勳!」

「驅除賊蠻,建不世功勳!」

「驅除賊蠻,建不世功勳!」

天光乍破,黎明的曙光落在北境軍旗上,謝媛打了個手勢,旗手搖動軍旗。

「開拔!」

淡藍色輕紗般的天穹之下,北境軍旗迎風鼓盪,少年將軍一馬當先身姿挺拔,如一柄出鞘的開刃利劍,率領十萬大軍踏著飛濺晨露揚起滾滾塵煙,奔赴沙場。

馬蹄甲冑摩擦聲漸遠,十萬大軍也在眾人眼中逐漸化為一條蜿蜒的黑線。

皇上目光沉沉,意味深長地開口問道:「新任糧草督運官是何人?」

吏部尚書拱手,戰戰兢兢的回道:「回皇上,尚未確定。」

「呵!你們可真是好樣的!」

皇上冷哼一聲,甩袖道:「傳口諭,命王儀從今日起早朝。」

「糧草輜重一事,如再有半點差池,朕摘了你們腦袋!」

……

天上弦月未褪,啟明星仍在高懸。

皇上擺駕回宮,百官相隨,平陽公主的馬車仍遲遲未動。

「殿下,該回宮了。」林幼嬋輕聲提醒。

「幼嬋,你說,我——」

「殿下!」似乎知道平陽公主要說什麼,林幼嬋倏然開口,阻止她想要訴之於口的話,「禍從口出,慎言。」

平陽公主嘴唇動了動,眼中藏著一絲執拗。

「殿下,窮則思飽,冷則思暖,病則思健,窮則思變。」

林幼嬋抬頭看向平陽公主,目光中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她認真而堅定地道:「殿下若想變,得殿下去考慮如何變,而不是去想攀扯其他人。」

「幼嬋亦是。」

她向平陽公主靠近,替她撫平衣袖上的褶皺,壓低聲音,規勸道:「殿下,我們不能全都靠謝將軍一個人。」

「她的前方,是屍海血山,是生死未卜。殿下想要的未來,要自己去爭取才是。幼嬋想要的將來,我也會一步步謀劃。更何況,殿下,你已經有了想法對不對?」

平陽公主沉默片刻,隨即輕笑一聲。

「話都讓你說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平陽公主抬了抬手,示意車夫起駕回宮。

她知道,林幼嬋說得都對。

她只不過是,心中有一個想法在瘋狂肆意生長,而她有那個心思卻沒那個膽魄,她想從謝媛那裡借點勇氣。

想逃去北境,躲一躲。

但她知道,她不能!北境烽火連天,她作為一國公主,沒有本事幫得上忙,至少不能添亂。

謝媛,守護的是大晉國土,是大晉的百姓,也是她趙氏的天下。

「幼嬋,替本宮辦個賞花宴吧,今科考生酌情斟選挑一些,本宮想瞧瞧。」

**

謝媛心繫北境,率輕騎兩千快馬疾馳先行,路過池州地界時,她命將士們原地駐紮,休整半日。

「王二小姐,過了這座山,便是池州。往北可達兗州,直往北境。往南可抵青州,這是我托你祖父王老丞相寫給衡山書院院長的推薦信,你可以女子之身前去求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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