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黑的血跡從縫隙鑽出, 幾乎是凝滯的。
一片打著旋的落葉, 輕輕擦過, 翻了個身, 落在警戒線外。
又是一陣風,將它吹走了。
「請不要在原地逗留!」
「請不要在原地逗留!」
「請不要在原地逗留!」
……
警燈閃爍,大喇叭一直擴大音量。
秦煦回神, 隨著人流走進公司大門。
回到工位, 氣氛明顯比平日更加壓抑。
按照往常的時間, 客戶部都要去十七樓開會, 擔心稍微去遲了, 就被楊若堵在門口罵。
不過, 今天——
「和做夢一樣……」嚴美儀撐著額頭, 自言自語, 「公司太邪門了。」
孟影幽幽地說:「你說, 我們公司風水是不是出了問題?之前大老闆不是特地從新加坡飛回來,請了個什麼大師驅邪,怎麼又出事了?」
嚴美儀:「可能……不是鬼作怪?」
孟影搖頭晃腦:「人見鬼恐怖, 鬼見人心毒。」
楊若平時做人確實不怎麼樣,客戶部的同事談起他, 基本沒幾個好臉色。尤其聽到有關對方的八卦,更是熱衷至極,個個打了雞血一樣,口口相傳,越發厭惡。
嚴美儀打了個寒噤:「行了,人死為大,我們還是不要揣測了。」
「看你慫的。」孟影輕嘖,「死了又不止一個,不還是好好上著班。」
嚴美儀瞪了他一眼,孟影梗著脖子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嚴美儀冷哼:「你倒是心大。」
她又摸了摸心臟的位置:「我路過那地都心慌,也不知道誰這麼慘,看著人從天而降……」
孟影眼珠子一轉,看到秦煦,招呼道:「哎,小秦,你知道不?那誰……出事了。」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秦煦一愣:「哦,我知道,我剛好就在現場。」
孟影蹭地站起來,大驚小怪地說:「等等,你不會看著楊若落地、呸,呃……反正就這意思。」
秦煦點頭,平靜地「嗯」了一聲。
嚴美儀抱住胳膊,走過來,小聲問:「嚇人不?」
秦煦遲疑一下,回答:「還好,就有點突然。」
孟影喃喃:「可不突然嘛,說沒就沒……」
嚴美儀又怕又要問,比劃了一下:「你看到哪部分了?臉還是胳膊、腿?還完整不?」
秦煦想了想:「一灘肉。」
嚴美儀:「……」
她倒吸一口涼氣:「救命,你別說,我想出來了,咦咦咦咦,雞皮疙瘩都起了……」
說著,人就跑到了工位,縮在椅子上,作勢兩耳隔絕,一心工作的樣子。
秦煦一臉無辜,不明白對方的反應為什麼這麼大。
孟影則好奇心驅使,一直追問秦煦細節。
秦煦有問必答,逼得嚴美儀大喊:「趕緊閉嘴!」
孟影慫了,抱頭回工位。
忽然,採購部門的yoyo出現在玻璃門前。
「這個月的裝飾花,大家可以去十樓拿了。」
眾人稀稀拉拉地應聲,秦煦也混在其中。
他覺得有點奇怪,以前yoyo會直接在群里講這件事,很少會特地來客戶部說明。
嚴美儀也納悶,思索了一下,就和孟影嘀咕:「看不出來,yoyo姐也挺八卦的,特地來走幾圈。」
她以為對方是聽到楊若的事,特地來打聽消息的。
孟影贊同點頭,正要說什麼,下一秒,yoyo話鋒一轉,直接把現場的人震在原地。
「這批月桂也和楊組長有緣分,昨晚楊組長加班,非常關心部門的採購品情況,知道客戶部有一批鮮花留在地下車庫,擔心花過了一夜會枯掉,特意去下面拿上來放倉庫的冷凍櫃。」
整層樓一片寂靜,直到有人「臥槽」了一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那人慌張地捂住嘴,尷尬「回視」大家無聲的問候。
Yoyo沒說太多,匆忙走入電梯,準備去其他樓層。
在玻璃門前,一個大桶里放滿了月桂,最下面有水養著,淡淡的香氣若有似無。
但部門的人面面相覷,並未有任何的喜悅抑或聞到花香的憧憬。
馮瑤輕咳一聲:「大家——花瓶的舊花都扔了吧,換點新的。」
「瑤姐,我這花還好著,不換先。」
「對,我也是。」
「我那花瓶有裂紋,我得扔了,明天買個新的過來。」
……
眾人推脫,但又心照不宣。
嚴美儀和孟影對視一眼,壓低聲音:「……這花就不能扔了嗎?」
孟影眼神亂瞟:「可以吧,反正也沒要求一定要換,實在要換,我們自己買個新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