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蹙眉,危機感油然而生:「是誰?」
「當年哪位尚書的公子吧,後來尚書大人告老還鄉,她的公子便入道觀了,一直留在京城,聽說他的卦千金難求……」
窗外偶有蟲鳴。
那些偶爾傳來的聲音,叫他沉默了許久,也不能組織自己究竟想要說什麼。
在裴寂思考的空檔,曲水趴在他的榻上,就這樣以一個極為不雅的姿勢睡著了。
一卦難求,即便他當初遠在徐州,也曾聽過此人名諱。
尚書么子,當年雖然不如吳真棠有名氣,卻也是京中貴女們所追捧的。
家世、樣貌出眾的男子,總是能得到優待與追捧。
「居然,是他嗎……」
裴寂還記得,當年父親的病加重,她的母親便尋遍了王朝的名醫,卻不曾找到合適的辦法,父親的病無法根治。
於是母親以重金,請了李道長的卦。
但至於卦的結果如何,除了母親,誰也不知曉。
應當是不大好的,裴寂想,倘若那卦足夠吉利,依著母親的脾性,她定然會將此事說出來,叫他們都高興高興。
當年母親請李道長的卦一事,他們都不曾知曉,還是後來母親將此事告訴了他。
他居然為了沈元柔,至今不曾嫁人。
「怎麼能這樣……」裴寂輕輕道。
「沈元柔,你這人怎麼這樣?」李代無大馬金刀地坐那兒,手和腿張得很開,占了很大的位置。
「我怎樣?」沈元柔面上不再是尋常那副淡然,而是微微蹙著眉頭,正色地看著她,「是這酒不夠好,還是這玉不夠潤?」
「……老娘困了。」李代無想發脾氣,卻看在酒和玉的份上開不了口。
天知道,方才她同自家郎君乾柴烈火、轟轟烈烈之時,將他給惹惱了,此刻正愁沒法哄呢。
只道是她剛覺著困,沈元柔就來給她遞枕頭。
沈元柔沒有理會她那點兒不滿,道:「你先前告訴我的,教養孩子的方式,有問題。」
「我幹啥了,」李代無聽沈元柔這麼說,當即不幹了,「你瞧瞧李定還、李定安,老娘哪個女兒不是出類拔萃。」
李定還,她的大女兒年紀輕輕做了副將。
李定安,她的二女兒入朝為官。
而三女四女學業也是極好的,都是勤奮好學的好孩子,要麼從文、要麼同她們的娘一般習武。
沈元柔道:「我按照你說的鼓勵他、肯定他。」
裴寂那孩子最是乖巧,這種突破道德、倫理的事沈元柔不信他能自己做出來。
李代無等著她的後話,誰知沈元柔閉口不言,不知在想什麼。
「然後呢,你又幹啥了?」
說什麼,說那樣克己復禮的小古板,覬覦自己的義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