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痕道:「是天乾錢莊的掌柜。」
天乾錢莊,是沈元柔的產業。
沈元柔接過那封信箋,以裁信刀裁開,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隨後道:「原謙的好日子,到頭了。」
一陣寒風順勢透過窗欞,吹進屋內。
秋夜寒,寒的不止是天。
月痕感受著突如其來的冷意,不明白主子為何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讖語。
「處理掉。」沈元柔將那封信遞給她。
月痕應是,聽沈元柔吩咐道:「原謙的罪證已經齊全。」
「可要動手?」月痕問。
她抬眼問沈元柔,眸光卻不自覺落在了她脖頸的紅痕上,在月痕心中無比驚詫時,沈元柔掀起眼帘,涼薄的眸光掃來,她當即垂首,仿佛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還不是時候。」
月痕心頭狂跳,親衛良好的素質讓他穩住心神:「是。」
她匆忙地想要離開,後悔方才沒能聽花影的話,一時間失了分寸,卻聽沈元柔道:「原主君那邊,幫襯些。」
吳真棠嫁給原謙後的日子過得並不好。
原謙的勢力極大,便是吳真棠的父親,吳老御史知曉此事,也無能為力——嫁出去的兒子,她如何幫襯都是不合禮節的。
吳真棠肯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傳信於她,揭露原謙的罪行,必然是有所求。
不論是看在當年兩人相知的份兒上,還是看在吳真棠身陷囹圄還要幫她的份兒上,沈元柔都不會置之不理。
只是這十多年,即便是她幫著吳真棠,他的日子也不大好。
原謙是個狠辣的笑面虎,當年吳真棠那般羞辱她,她又怎會罷休,這些年她折磨著吳真棠,兩人竟也這般過來了。
沈元柔已然推斷出前世暗害她之人,更清楚這些人同原謙之間有怎樣的利益糾葛,待到原謙等人一事了結,那些恩怨便是前塵往事。
她唯一的遺憾,便是裴寂前世嫁給了原謙,最後慘死在她的後院。
可陰差陽錯的,這一世的裴寂非但沒有嫁人的念頭,反倒對她生出了這樣的心思。
這是她帶大的孩子,沈元柔太了解自己了,當她沒有第一時間推開裴寂,沒有第一時間制止她的舉動,一味地縱容時,這樣的感情便開始變質,源頭在於她。
可平心而論,她真的沒有被裴寂打動過嗎?
不是的。
裴寂那樣年輕,身上帶著離她遠去的朝氣、熱情,他的堅韌與執拗,種種美好的品行,無一不在打動她。
卻也在提醒著她,兩人之間的差距。
年齡、閱歷、身份,不被世俗認可的關係,待到他想起這段經歷,興許會後悔的。
沈元柔將自己放在母親的角色上,也正因為是這樣,任何有關愛情的悸動都被壓在心底了,每一次心動都被下意識的壓下,待到這樣的感覺重新傳遞給她時,便成為「對孩子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