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最終還是沒有直接動手。
她不願意和這些傷眼睛的東西說話,興致闌珊地把人丟到一邊,不再理會。五條悟嘴裡吐不出什麼像樣的好話,張口就是火上澆油的囂張嘲諷,家入硝子一進場就拉著天內理子與黑井美里站到一邊看戲,沒有半點要出頭的意思。
於是唯一還算得上會粉飾的夏油傑只得站出來,承擔潤滑劑的職責。他不怎麼走心地說了幾句「事出突然手段有些急躁」「如有冒犯,還望海涵」之類虛假的場面話,他的咒靈包裹著那些被收拾得動彈不得的私兵,甚至還挺有禮貌地把人挨個丟回了高層們身邊。
氣氛一時詭異地凝滯。
總監部高層那些勉強維持的體面就如同那一扇扇勉強懸浮的紙門,在幾個出格的年輕人面前顯得搖搖欲墜,可憐又可笑。
事已至此,接下來的發展就像是被按了快進鍵。
咒術總監莫名身亡,天元結界失效,籠罩本土的結界一夜間消失無蹤,在已經足夠所有人焦頭爛額的重大變故之下,更加實際且影響深遠的變動一刻不歇地無聲進行。
總監部高層接連更換成員,取代『帳』的新型結界推廣,『窗』與輔助監督的工作模式開始調整……每一項變革,都直接或間接地影響到了身處其中的每一個人。
一個月後,咒術高專內。
整個冬假時間都在奔波忙碌,剛剛結束一個階段事務的夏油傑和五條悟雙雙踏入教學樓。
「所以傑,你是怎麼威脅昨天那個頑固老頭『退休』的?」
五條悟反覆在指尖聚出小型的『赫』,詢問時略帶不服,「他連我說要用『赫』轟了他家都不怕欸。」
「沒什麼,我只是比你們更『講道理』。」
夏油傑聳聳肩。
他看了一眼旁邊拿『赫』當玩具玩的白毛,多少有點擔心這傢伙會不會一時激動,隨手把『赫』甩出去。
「誰都知道他們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但要是逼得太狠,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咒靈操術笑了一下,語調裡帶著一絲淺淡的嘲諷,「被幾個學生從台上扔下去,和勉強踩著我給的台階自己走下去,他們知道該選哪種。」
他儘量讓自己說得輕描淡寫。這些事過去離他很遠,他從來也沒具體去想過。
但最近的一樁樁一件件下來,倒是看得越發清楚。
確實就像真理以前偶爾會說的那樣:
越是位高權重的人就越好懂,行事邏輯就越有跡可循。
因為那些人占據得太多,又缺乏放棄的魄力和勇氣。
但凡想要少失去那麼一點點,就只能按照他們給的那條路走,這樣一來,至少還能保存那麼一點微不足道的體面。
夏油傑不打算和五條悟提這些,這些東西五條悟根本也沒打算懂。
能什麼都不考慮的時候誰想費勁想這些事呢?五條少爺對自己剛掌握的「赫」和「茈」愛不釋手,每天就高高興興的順手拿不服氣來挑事的刺頭練習,其他事全都等著他們來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