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川頓了頓,表情微妙變化,不想聽了,拿了手機就走了。
程究也不是故意刺激他的,他要問,那他實話實說了。
賀川回到自己住處,他這還有程回生活過的痕跡,她喝水的杯子,看電影時候抱著的卡通抱枕,還有房間裡的衣服,仿佛處處都有她的影子。
他覺得煩躁,愈發坐不穩,去酒櫃裡拿了瓶酒,一股腦喝了大半瓶,然後蹲在酒櫃邊上一動不動。
當初賀煒把他留在爺爺那,不帶他回墉城,他都沒這麼難過。
可這兩種感受是不太一樣的。
他想起來那年被接回賀家,賀煒讓他喊賀承的媽媽做媽的時候,他喊不出來,也沒說什麼,因為怕再被送回鄉下奶奶家。
賀煒是自己白手起家的,靠的自己,賀家那群親戚也有早些年比賀煒發達先的,賀煒和賀川生母也是吃了不少苦頭,才從鄉下出來城裡頭打工,機緣巧合,做起來了,有了錢,賀家那群親戚對他們家的態度才好起來,熱絡的搭關係。
他也不是沒有過低谷,幼時那段時間經歷了不少,尤其還是孩童時期,記憶力深,旁人看他的眼神稍微帶點其他色彩,他一眼就能分辨出那是善意還是不善的。
現在想起來,全是苦楚。
他盡力做好賀煒兒子的身份,可是難免會和賀夫人起爭執,尤其是賀承的事情上。
賀承比他幸運太多了,在賀家,跟他是截然相反的兩種待遇,他有時候會想,為什麼他生母死的早,為什麼要讓別的女人有機可趁,他也記恨賀煒對感情的不忠,輕而易舉把別的女人帶回家,不管他母親的生死。
賀煒現在癱瘓在醫院,賀川有時候覺得這大概就是他的報應,老年生活如此悽慘,他其實完全可以不管賀煒是生是死,可以讓他也嘗嘗當年的賀川他是怎麼過來的。
他也原本以為,自己生活就這樣了,沒想到會遇到程回。
她大概可能不記得小時候發生的事情了。
也是,當年她那么小,記不得也是正常。
他記得就好了,只要他記得,比什麼都重要。
小時候的程回跟現在有點不一樣,那會她天天自稱自己是來拯救他的,要跟他玩,天天跟在他屁股後面瞎跑,程究不理她,她就纏賀川,三天兩頭跑他家裡找他玩,他那會上初中,課業繁多,哪裡有時間跟她玩。
小程回不依不饒,死活纏著他,以為他不喜歡和自己玩,她就哭鬧,把賀川折磨的沒有脾氣,只能哄她,說等他寫完作業再跟她出去玩。
她這才作罷,抽泣著搬來張椅子坐在他邊上盯著他做作業。
次數一多,小程回摸清了他的作息,等他放假就找他玩。
也經常跑去他學校門口找他,連自己親哥都不搭理了。
但凡程究凶了她幾句,她不高興了,就找他告狀,求他庇護。
賀川這才體會到被需要是什麼感覺,好像程回離不開他,什麼都跟他說,心事也不例外。
時間一久,他和程回關係越來越好,程回也越來越黏他,她上了初中後,生理期第一次,也是她告訴他的,她不知道怎麼處理,又在學校,還是他跑來她學校帶她回家。
程回的童年,他占據了很大一塊位置,所以程回才會說記事起,他就在了。
賀川曾經也有段時間分不清他到底對她是什麼感情,也是經歷了一段難熬的日子,才分清楚他對她的感情,是男人跟女人之間的那回事,不是簡單的關係好而已。
她是他童年唯一有顏色的光。
然而現在這束光馬上就要消失了,他束手無策,任由她被家裡安排出國。
……
程回其實想過賀川會不會來找自己,她出國的事情,程究應該有跟他說的,但是沒有任何動靜。
仿佛賀川不知道一樣。
她沒手機,聯繫不上他。
她求程究藉手機,程究說:「我已經跟他說了。」
「那他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
「應該是媽媽找過他了,肯定是這樣沒錯,媽媽那麼不講理。」她嗓子還沒好,說話很沙啞。
程回下意識覺得肯定是程夫人找過他說了什麼,否則他不可能無動於衷,毫無反應,賀川絕對會被人隨便拿捏住的,程回擦掉眼淚,忽然找來紙跟筆,「哥,你給我手機,我和他說幾句話,就幾句話。」
程究沒有把賀川當時說的話告訴她,於心不忍,怕她更難過,於是選擇了隱瞞。&="&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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