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石安的事也告訴了他,他的時間所剩無幾,再這樣下去,他身邊的人都要死完了。
雖然他身邊也沒多少人了。
他現在就想跟這些人魚死網破,誰也別想好過了,所以他找了賀川,有些事,他想跟賀川說。
他不知道賀川是不是真的愛程回,也許是假的,也是真的,他不確定。
賀川笑了一聲,表情跟剛才一樣,沒什麼特別的,說:「所以呢?我和程回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是跟我沒關係,我只不過是替她不值,她要是沒遇到你,應該會好過得很多,不會受這麼多苦,說真的,她之前真不該認識你,我要是早點出現就好了。」
「你說這些都沒意義。」
「是沒意義,我也知道。就像現在這樣意義,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我也不知道我自己還能做什麼。」
賀川表情逐漸嚴肅起來,擰著眉頭,但是沒說話了。
葉岩抽完一支煙,雙手撐著桅杆,看著海面,沉默了許久,說:「我跟你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只是想告訴你關於程回的事,她那幾年,差點熬不過來。」
賀川繃著臉頰,其實不用他說,他也知道程回那幾年肯定不好過,她那會狀態那麼差,肯定是出問題了,是他的問題,沒有及時發現程回的異樣,還以為沒什麼事,最多傷心一段時間而已,誰知道會這樣。
「她抑鬱症發作那會,還自殺過,吞藥,這點你肯定也不知道。像她的性格,怎麼會跟你說這事,她真的沒有過過什麼平靜的日子,現在也是。」
賀川的眉頭緊緊皺著,神經繃著,沒有打斷葉岩的回憶,這些事,程回都沒說過,她對他沒有任何期望了,是真死心了,她曾經說過的,那不是負氣話,那都是真的,是她給自己的一條活路,要是一直記得他,放不下,那她也活不下去了。
要活下去,就得放棄他。
她得多絕望。
賀川沒法想像,也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這都是因為他而起的,要不然程回也不會遭這些罪。
葉岩覺得他沒資格愛程回,也不值得程回惦記。
但這些都是他以旁觀者角度認為的。
具體的選擇權在程回身上,她可以愛所有人,就是不會愛他。
現在說什麼,程回也不會回來了。
葉岩勾唇自嘲一笑,眼神的光芒全部都消失得乾乾淨淨了,說:「賀川,我多希望程回能夠忘記你,當然了,也希望她別遇到我,要不然也不會把命丟了。」
海風呼嘯刮來,捲起了兩個人的衣擺。
賀川被風吹得眯了眯眼睛,有些睜不開,他費勁看著葉岩的背影,敏銳捕捉到他話里的意思。
「你說什麼?」
葉岩重複說了一遍:「我希望她別遇到我,要不然也不會把命都丟了。」說完,他轉身直視賀川的眼睛,「看你樣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一直想跟你說,不過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希望我現在說也來得及。」
「……」
葉岩長長嘆了口氣,說:「你沒聽錯,我說的是真的。程回死了,她死了。」
今天天氣實在不怎麼樣,太陽才出了多久,天色驟變,馬上要下雨的樣子。
海面依舊那麼蔚藍,遠處的地平線上,一望無垠,似乎沒有天際的。
賀川抿著唇角看著遠處,似乎消化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說:「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我說多少遍都是這句話,賀川,我跟你說,是想跟你合作,等這事過去了,我會自殺,我這條命會賠給程回,不用你動手,我說到做到。」
賀川盯著葉岩看,兩個人好一會兒都沒開口。
要是讓葉岩知道程回沒死,興許就不會說這番話來。
賀川還覺得有點吃驚,沒想到葉岩會這樣說。
他是顯然沒想到的。
「把事情說清楚。」賀川怕事情露餡,還是配合演了戲,假裝很震驚的樣子。
葉岩說:「說不清楚,這事是因為我而起,是我欠她的。」
賀川玩味笑了笑,感覺聽到了什麼荒唐的事,說:「你什麼意思啊,這種事,你當是什麼玩笑隨便開麼?」
「沒有開玩笑,你看我樣子像是開玩笑麼?恩?」葉岩冷笑了一聲,「你不信是麼?你難道這段時間沒發現什麼,還是說你最近沒跟她聯繫?你不知道她出事了麼?賀川,你真的關心她麼?你是不是就沒把她放在心裡?」
這下輪到了賀川抽菸,他看著海面,馬上就要下雨了,他還跟葉岩站在甲板上說話。
「我和葉定之間有矛盾,他做的生意不乾淨,我提醒你,賀川,你不要被葉定帶進去了,他不是什麼好人,他的雙手都不乾淨。賺錢的辦法有很多,沒必要跟他合作。」
葉岩都教訓起他來了,說好聽點是提醒,說不好聽就是警告。
葉岩說:「我能說的就這些,具體怎麼樣我相信你也有眼睛看,要不是因為程回,我不會跟你提醒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