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數千年間,窮奇在白澤手裡吃過虧,也沒少坑過他,於是此時遇上,可謂是仇敵見面,分外眼紅,一白一赤頓時都向對方撲了來。
在他們將要撞上時,溯寧和南明行淵同時伸手,一手一隻,將各自的坐騎都拎了回去。
「放開我,讓我好好教訓教訓這隻紅毛鬼!」這是白澤。
再不見之前的沉穩姿態。
「別拉我,今天我一定要讓他滿臉開花!」這是窮奇。
可惜無論是溯寧還是南明行淵,都不打算給他們動手的機會,見白澤被南明行淵拖走,窮奇咧開嘴嘲諷道:「這麼多年過去,你真是混得越來越差了,竟然給魔族當起了坐騎!」
他好像忘了自己如今的處境。
白澤不甘示弱,呲牙咆哮道:「你不是也在神族手裡混吃混喝!」
就算被壓制了力量,強行拉開距離,兩隻獸還是努力伸出爪,試圖互撓。
看著這一幕,溯寧和南明行淵對視,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他們剛相遇時的情形,頓時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不約而同地將剛升起的念頭撇開,南明行淵將白澤和窮奇隔離開來,否則無論他和溯寧誰少了坐騎,都不免是個麻煩。
宮闕深處,泉水中升騰的寒氣顯化為實質,如繚繞煙霧般浮在水面。溯寧將身體浸入寒泉,不過瞬息,便有刺骨寒意侵襲全身,遊走在經脈之內。
周圍山石堆砌,隔絕了視線,此處侍奉的魔族已然被南明行淵屏退,四下幽寂,靜得能聽清寒泉中流動的水聲。
南明行淵背對泉眼,屈腿而坐,散漫問道:「你需要多久?」
溯寧取出滄海月明,繚繞的寒泉霧氣中,弦月自水面升起,月缺處波光瀲灩,朦朧光輝灑落在她身上,像是為她披上了一重薄紗。
「不知。」
溯寧答得乾脆,她的聲音自霧氣後傳來,不由多了幾分朦朧。
聽到這個回答,南明行淵險些被氣笑了,他回過頭,正想說些什麼,迎面卻有寒泉水飛濺而起,眼見就要澆他一臉。
自覺理虧,南明行淵避過泉水,轉回了頭,悻悻將方才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真是欠了她的——
不過事已至此,便是想反悔,似乎也沒有什麼餘地。她若是出了什麼問題,他之前所做的種種豈不是都做了無用功,實在太不划算。
感知到溯寧的力量瞬息自寒泉中擴散開來,南明行淵雖然心中鬱卒,還是抬手撐起禁制,將寒泉與外界隔絕。
清冷月輝下,溯寧闔眸,任神識沒入彎月缺處的海水,剎那間,無數道聲音在耳邊響起,忽遠忽近,嘈雜難聞。破碎的記憶畫面混亂而無序,浮光掠影般自眼前閃過,難以看清究竟,更不知從何理出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