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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羨慕又如何?

「宛轉蛾眉馬前死,花鈿委地無人收,翠翹金雀玉搔頭,君王掩面救不得……」錦縭吃吃一笑,眼底氤氳著的水汽終究不堪重負落了下來,「世間男子,最愛的哪裡是這美人,分明是這大好的江山,是這至高無上的權利……是他自己。」

「若他當真愛貴妃,哪裡捨得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在馬嵬坡?」

「再如何,也當是,生同衾,死同穴,如此,才算得是美滿……至於那些逼死貴妃,又逼死皇帝的亂黨逆臣,自該是名留史書,遭千秋萬古的唾罵!」

錦縭長嘆一聲,咽下喉嚨中幾許哽咽:「人但有一死,又何必管他死後洪水滔天!?」

「可惜……」

「……一個貴妃,終究抵不過明皇的一條命。」

司微沉默著沒有說話,半晌,從懷裡掏了張帕子遞給她擦臉。

錦縭接過,掩在自己面上,而後聲音漸漸如常:「倒是個好故事……罷了,原該是要看我於除夕宴上的舞,倒是你,好端端地說了這麼個故事,想來也該是有自個兒的用意。」

「小孩子家家的,心眼兒長多了可就不長個兒了,說吧,想做什麼?」

司微抿唇,輕聲道:「貴妃此人,善音律,好歌舞,尤善於琵琶,與姑娘多有相通之處,她與明皇所譜就編成的霓裳羽衣曲與霓裳羽衣舞也只流傳了個名頭下來。」

司微抬頭,對上錦縭尚還殘存幾分濕潤的眼眸:「我並非是想讓姑娘試著重現貴妃與明皇之景,而是想問問姑娘,願不願意把自個兒當成貴妃來舞上一曲貴妃醉酒。」

錦縭蹙眉:「貴妃醉酒?」

司微頷首:「貴妃雖得明皇盛寵,後宮卻不止貴妃一人,也有這麼一回,是貴妃約了明皇宴飲,可惜明皇卻因著梅妃一首名為《一斛珠》的詩去了翠華西閣,並賞了梅妃一斛珍珠。」

「貴妃知曉後,便於百花亭內醉飲,又引了一折戲出來了,說的便是貴妃於百花亭久候帝不至,羞惱成怒,最後酩酊一場大醉,悵然回宮。」

「這齣戲的名字,便叫貴妃醉酒——據說,這也是後來貴妃恃寵驕縱,平生醋意,被明皇訓斥,遣送回娘家的原因。」

錦縭怔住了,半晌,嗤然一笑:「我還道……我還道是明皇……原來這裡頭,竟還有這麼一出。」

「可見這世間男兒,多是風流薄倖之人。這古往今來,最最專情的男子,恐怕唯有在男人情濃之時,就此了斷餘生,才能將這一時的真心留住一輩子。」

「……都說女人心思難猜,卻不及男人翻臉無情。」

先知貴妃縊死馬嵬坡,後有明皇失約別見,再有錦縭這麼多年寄居於春江樓,見過不知多少男兒薄倖——司微不知楊貴妃赴死之時是否從容,但他此時卻知同為女子的錦縭,此時便是心有不甘,怨憤難平。

自錦縭那一句「若他當真愛貴妃,哪裡捨得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在馬嵬坡」的詰問,再到她那一句「人但有一死,又何必管他死後洪水滔天」的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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