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副藥得多少錢呢?
除卻郎中的診金之外,一副藥各種藥材配齊了,約莫著也就是百枚銅板上下,而這百枚銅板,也不過是兩三包藥,合計能煎上個七八、九次——
實際上,一副藥頭一遍是洗藥,略略煎沸便要倒去,第二遍才是正經熬煮,第三遍藥性便已然開始減退,四遍五遍則幾與白水無異,便有餘味,在藥效上卻也沒什麼作用了。
也就是說,一包藥,節省著熬煮,能熬煮上三回,三包藥,也就是三天。
而尤氏,這一病便是大半年,家裡一度彈盡糧絕。
說起自己的病,尤氏也跟著一嘆,面色隱約複雜:「……這還得多虧劉婆婆幫著,從縣城裡請了濟世堂的郎中過來替我瞧病,這才發覺不對,說我這是什麼肺里下寒的底子,卻被當成了內熱的肺毒來治,藥不對症,這才一直好不了。」
「等這副藥吃完,約摸著這身上的熱便不會再復起了……只是這病想要根除,到時候還得再把一次脈,給我再開個調理身子的藥。」
尤氏沒有說的是,那濟世堂的郎中還說,照著原先郎中開的方子一直吃下去,等身子敗完了,約摸著人也就該跟著不行了。
司微一愣,不由捏緊了尤氏的手。
半晌,司微看了眼放在先前一直堆在被面上的銀子,他輕聲道:「娘,不如,我們搬進城裡去住吧。」
尤氏一驚,看向司微:「這……怎麼突然想起這個?」
尤氏的目光也跟著落在司微帶回來的那堆碎銀子上,不由苦笑:「我的兒,在城裡居住,哪裡有你說的那般容易?」
「到了城裡,柴要錢,糧要錢,若是沒有井,就連喝口水,都是要錢的。」
尤氏把那堆碎銀子攏了攏,從床頭裡捧出一個帶鎖的匣子來,便將這些碎銀子裝了進去,朝著司微搖頭:
「罷了,劉婆婆說,你過了除夕便了結了差使,左右有這些銀子在,咱們看著再買些田回來……若是趕在化凍前,尋摸好田地,今年的糧食咱們還能再種上一茬兒。」
尤氏不是個能做田裡活計的,司微又是常年做女孩兒打扮的模樣,總是被尤氏拘在身邊,再加上八九歲的年紀,田裡的活計司微就算有心卻也無力。
過往的時候,司家當初分家留下來的那些田,也是尤氏做主,要麼租了出去,每年給她交著租子,要麼便是農忙時雇了人來幫著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