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微摸了摸鼻子,也不好意思說那棚子裡的大灶他把控不好火候,便靦腆地任由趙婆子說去了。
趙婆子一來,便利索地把司微手裡的這些個活計接了過去,一邊麻利的幹活,一邊催司微快些收拾,儘早動身。
司微自也知春娘沒有幫他照顧家裡的義務,但還是把手底下的人派出來幫襯他一把,不僅是想著施恩,更多也是想讓司微在要做的事兒上更多花幾分心力。
司微面上雖不曾明說,但到底還是把這份好意給記下了——記恩的同時卻也多得是防備,都是千年的狐狸,玩的一手好聊齋。
司微到底還沒忘記,春娘拿恩情拿捏他的這回事,現在是利益一致,自然勁兒往一處使,但要是哪天利益不再一致了呢?
司微進屋和尤氏交代了一聲,說這回出去怕又是好幾天才能回來。
尤氏有些不安的捏了司微的手,遲疑半晌:「……要不,咱們把那些個多出來的銀子退還回去?」
司微訝然:「娘?」
尤氏從床鋪裡頭扒拉了帶鎖的匣子出來,把鑰匙連帶著匣子一起塞進司微的懷裡:「這幾天,我想了又想……跟春江樓這種地方打交道,終歸是於你名聲有礙。」
「我雖感謝那春江樓的老闆請了濟世堂的郎中過來,但……微兒,總不能以後總是指著春江樓的活計來掙銀子。」
尤氏眼底含著一抹憂愁:「若你在衙門的戶籍改不過來,跟春江樓打交道……這世間,向來是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終此以往,積非成是,那些個謠言,是真能逼死人的。」
「況且,若你在衙門的戶籍能改過來,和春江樓這等地方打交道的時間長了,便是有願意把女兒嫁給你的,又能是什麼好人家的女兒不成?」
司微啞然:……
娘,這個時候想這些,是不是想的有點兒多?
司微沉默了一會兒,拿鑰匙打開匣子,自裡面抓了兩粒碎銀子出來,復又把匣子鎖好,將其推給尤氏:
「娘,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真要想,也該是搭著春江樓的路子,尋了戶曹使了銀子,私自改了這戶籍冊子上的記載。」
「只要不把這事鬧大,鬧到明面上,便是舍了些銀錢也沒什麼……春江樓里的姑娘若是贖身,可都是走縣衙里的門路,贖賤為良。」
一說起司微在衙門的戶籍冊子,有私自更改的可能,尤氏的立場與態度轉變的便有些輕易。
畢竟是記掛了許多年的事。
尤氏沉默了一會兒後,便不再多說什麼,只是沉沉嘆了口氣:「罷了,既是拿了人的銀子,你便好生幫著做事……旁的不說,你搗鼓出來的這些個脂粉膏子倒是新奇好用。」
「若是早知曉聖上在你三歲那年便結束了北伐,我又何必把你報成個女孩兒上了戶籍?著實是北疆連著打了二十年的仗,被征走了太多的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