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微略一點頭,把筆遞給明葭:「那就寫你做這根地心筆,需要什麼材料吧——記得筆桿要竹製的,至少中空能減輕些重量。」
明葭提著筆的手微微一顫,似是明悟了些什麼東西,而後咬牙,還是接著司微列好的這串單子下面,往上填了自己需要的東西與材料。
把寫好的材料單子交給雪酥身邊的大丫頭,支使她遞到春娘手裡去後。
司微目光在樓里其他三人身上掠過,最後落在明葭身上:「那現在,咱們聊聊遊船會上那一日,現場的舞台該是怎麼個布置,又該是怎麼個處理法子。」
第31章
從正月初五,再到正月十五,統共不過一旬的時間。
這一旬的時間裡,雪酥和初秧還好,最為忙碌的,要數明葭和司微。
不是所有的特長,展現在人前時,都能有一個亮眼奪目的過程。
舞蹈和歌喉,這是最輕易能夠展現出來的,對外物的需求也不多,哪怕沒有合適的演出服,只要表演者在,當場便能來上一段。
其次是樂器,無論是琴箏琵琶又或是箜篌,只要樂器在手,那麼面對突如其來的舞台時也絕不會慌亂。
但總有些技藝,哪怕依舊能夠以藝術形式的存在表現出來,卻不似是舞樂那般純粹的視覺、聽覺上的直觀感受,不適合在大會場上進行展出,甚至對於觀賞者某些方面的鑑賞水平要求也要更高。
甚至限定了鑑賞者的出身與後天所經受的教育水平——特指明葭的那手書法。
舞樂這種東西,哪怕外行人看不出門道,卻也至少能有一個好看好聽的結論,是一種對於美感本能的感知。
可在這個文盲率高達百分之八十五的古代,那些個挽著褲腿終年在田裡討飯,在織機前操勞的普羅大眾而言,書法這種東西,本就離他們很遠很遠。
在他們眼裡,能識得幾個字,在村里——甚至是方圓幾里內,都算得上是個能說得上話的「人物」了。
但凡是與縣城裡傳達下來的文書、又或是與那些個糧商、絲商簽訂的契,都得由這些個能識得幾個字的人來幫襯著告知、審視。
那麼又是什麼人,能使得起筆墨,寫得好字,更甚者,拿書法當做愛好,養出了頂好的鑑賞水平呢?
司微早在拿到明葭的那手字的時候,便已經確定了一個事實:
明葭的這手字哪怕寫得再好,遊船會上,也註定了這只能是給明葭冠上一個「才女」的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