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這進了京第一緊要的事兒竟是不回家,反倒是往那工部衙門裡鑽……那工部衙門,到底是藏了什麼美少年,勾得你心神不屬的?」
剛舒了口氣的秦崢聞言,嗤笑一聲,把手上戴著的狼皮護手給卸了,往龐總管懷裡一揣:
「得了,龐師傅,我爺爺要知道你這麼跟我說話,得先把你帶回宮裡,拿板子大刑伺候!」
龐管家搖搖頭:「聖上哪有你說的這般小氣?」
「是哦,他不小氣,」秦崢勾了勾唇角,「那我如今這滿京城的名聲是怎麼來的?」
龐管家一噎,旋即摸了摸鼻子:「那還不是你這小子總惹聖上生氣?嗯?當初那事兒你只需跟聖上服個軟,低個頭,應付應付過去了,聖上面上好看,宗室面上也能好看點兒,不就混過去了麼?」
秦崢腳步一頓,驀然轉身,兩指一勾,對著自個兒的眼睛點了點:
「龐師傅,你以為,我這郡王府是怎麼來的,我這誠毅郡王的誠毅二字,又是怎麼來的?」
「當年若不殺程鈞州,我何至於從涿郡一路殺回京城?若不殺程鈞州,我如何能求來這郡王府——又如何得了皇爺爺親封的誠毅二字?」
秦崢長出了口氣,呼吸著初春夜色里的沁涼,而後朝著龐管家略一擺手,回頭繼續往前走:
「有些事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以,可有些事兒……眼皮子底下容了沙子,磨得皮肉生疼,鮮血淋漓還是小事兒,要是當真被磨廢了這一雙招子,那這一輩子,可真就是瞎了。」
「難不成,你要我像是父王那般,一輩子為著那點子東西汲汲營營,出了什麼事,卻連身邊人都護不住麼?」
秦崢於夜色里,扯出一抹譏嘲的笑來:「當年,父王護不住我母妃,是他無能。如今,誰敢動我母妃一下,我定要他——全家陪葬!」
提起當年的事,龐管家也跟著噤了聲。
如今這朝里,誰人不知誠毅郡王的逆鱗就是東宮那位太子妃。
畢竟護著自家母親的秦崢,就好像是一條瘋狗,便是當年推波助瀾摻和進東宮後院裡的那些個事端的皇叔,在他手底下也都被硬生生扒了層臉皮子下來。
這人狠起來,是真敢不管不顧的。
「……算了,不說這些,趕緊擺飯。這一天跟著工部衙門的人在庫房裡搗鼓了一天,也都還沒摸明白那光到底是怎麼能映到一處去的,他們衙門裡的伙食當真是教人食不下咽,戶部是不是又剋扣人部里的部銀了……餓的我這一天心裡亂惶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