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歸尤氏也不過是三十多歲的年紀,放在上輩子,也才是剛進入事業上升期——哪怕是現在,也還都處於上升期。
尤氏手裡掌著整個紅顏帳目上銀錢的進出、物料採買和質檢監督,雪酥則持了一成的分紅,掌著前頭鋪面上的接待,跟一眾妝櫃梳妝娘子的管理安排,再兼著妝造上的進修和再研發。
至於司微,重心則大多落在了產品研發和後院的那群孩子們身上。
幾年的時間,足夠一些來時還算是孩童的女孩出落成少女模樣。
有願意學些妝造技術的,便跟著鋪子裡的妝娘們上鋪子裡做事,社恐靦腆些,願意留下來的,那便跟著司微一道琢磨化妝品的開發,更有甚者,借著尤娘子和隔壁坐堂郎中交好,三不五時的借了醫書回來琢磨,倒還真教他們琢磨出了幾道方子——
這裡頭,許郎中許清原出的力是大頭,剩下的那些個小娘子們是添頭,願意跟著一群小姑娘們一起琢磨這些個美容養顏方子的尤氏,是由頭。
至於那些個半大不小卻愈發顯得淘氣的男孩子們,則大多直接被四福給管教著,除卻每日和女孩子們一起,瞧著尤氏、雪酥、司微三人誰有空,便給他們上一堂課,今日詩經三百,明日幼學瓊林,後日太公家教、李氏蒙求……
當然,上面說的那些個多以尤氏和雪酥為主,秦崢臨走前也安排著請了幾個當地有名的儒生上門來給司微開蒙教學,待秦崢一走,這些個人便被打發了去。
所以嚴格來論的話,在當下主流的文人看來,司微這種只識得字怎麼讀,知曉字怎麼寫的,應當得是歸屬於盲流——不是文盲,勝似文盲。
但讓司微一個上輩子畢業了許多年的理科生,現下坐在學堂里、坐在私塾里跟著那些個古板的老夫子搖頭晃腦,引經據典……
司微想像了下那個場景,打了個哆嗦:……可饒了他吧,這得是上輩子做了多少孽,這輩子讓他來受這種苦。
所以司微教的那些個東西,依舊以理科為主,他講數學的實際應用,講物理的各種不可思議現象,講化學的元素置換。
然後他便收穫了幾個嚴重偏科的學生。
偏保守派且在木工上有天分的,給司微搞了個木製嵌銅絲的反重力桌子,還有長著蜘蛛腿、木製關節一推就能八個蛛腿輪動著跑起來的小推車。
偏新潮的腦洞大開實驗派,正兒八經的拿著砂鍋煉丹硬生生在後院裡炸了一回,挨了自家老娘的揍,被扣了工錢卻還不死心,開始在司微的指導下,拿沙子加鹼助熔,加石灰石粉末增加穩定性……最後又是加改風箱又是煽風點火,燒出來一坨燒焦了的沙子。
後來司微想了想,燒成這樣可能是顆粒太大,雜質太多,燒化不完全,於是為了一碟醋包了頓餃子,為了一個實驗多加了一堂課。
那天的課,司微把所有孩子們都聚集在一起,帶去山裡跑了一趟,尋找合適的花崗岩——不是所有的沙子都能拿來燒玻璃,正兒八經能拿來燒玻璃的沙,得看沙子裡二氧化矽的含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