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微嘆了口氣,他也是知曉這個時代的人治病是怎麼回事,多半情況下,就是感染,一邊拿藥治著,一邊拿自身免疫力扛著,燒退了萬事大吉,這燒要是反反覆覆一直不退……
鐵打的人也能給燒成一團鉛坨去。
司微正打算接過玄策端來的藥,便聽玄策道:「小公子,還是我來,夫人那廂,小公子怕是得帶個信兒過去,順帶把四福給叫兩個回來……論妥帖,咱們這的人,怕是誰也沒他們來的細心。」
司微一怔,而後很快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四福是從宮裡出來的,甭管伺候沒伺候過人,宮裡的掌事太監都是按著規矩教過的。
司微對這話有種本能的不喜,但對上玄策,跟玄策背後的主子……
司微也只能答應下來。
這麼好一番折騰,被秦崢占去了閣樓,自個兒的臥室里又多了幾個守夜的人,司微在外間的軟榻上翻來覆去輾轉反側許久,方才沉沉睡去。
司微卻是不防,他呼吸漸漸均勻之後,占了他床鋪,半躺半靠在床上的秦崢卻是慢慢睜開了眼。
玄策聲音極低的喚了一聲:「公子。」
秦崢的聲音低啞:「我先前藏好的東西,拿到了?」
「是。」
玄策頓了頓,眼底有些擔憂:「先前趁著拿藥的時候,屬下已經抹除了公子殘留的痕跡,但玄霄……沒見到玄霄的蹤影。」
秦崢眉眼間透著一股子疲憊:「他替我引開了一部分追兵,於洛州與縈州交界之處分開,去往撒驛和蕭逸會和……蕭逸一路都留有人手,自有人和玄霄接應,無需擔憂。」
他背靠在被子上,閉著眼睛沉默了許久,久到玄策都要以為他再次昏睡過去的時候,秦崢低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尋個人,快馬加鞭,把那些東西送出縈州地界,送到京城,直接遞到皇爺爺案上……」
「我算是知曉,為何天下太平,南地卻一直洪澇不斷。」
「這哪是洪澇,這分明是……紙包不住火,走投無路了。」
玄策低聲應下,復又等候了半晌,方才聽到一句:「去吧。」
玄策行禮退下,只將要出了內室的時候,卻聽聞秦崢幾不可聞的喃喃:「人心如此,這天下的擔子,太重,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