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個人,一整道工序,他們織布的人應該沒多少,怎麼能織出來這麼多的?」掌柜的心中驚奇,「這怎麼也要三十個人才能織出來,那其他工序的人怎麼算都不夠了啊。」
張員外沉聲道:「他們棉花脫籽、紡線的都只有四個人。」
「什麼?!」掌柜的消息不如張員外知道多,他大驚,「只有四個人脫籽,四個人紡線?四個人紡一個月怎麼可能做出來這麼多布?」
張員外沉默片刻,沉重地說:「他們有新的軋棉機子,脫籽很快,還有新的紡紗機子,說一個人頂八個。」
「一個人,頂八個?」掌柜震驚,「那得是什麼機子啊?」
張員外搖頭,他也不知道,他也很想看看那機器。
但就算不提這個,他指著那匹帶花色的布說道:「這個花色,這個織法,都是我們沒有的。」
桌上的花色是一種青灰和暗藍色間隔的暗紋布,非常適合中年男人做外衣。
旁邊下人又說道:「老爺,他們店裡還有其他的花色,很多種,但是每一種的數量都不多,我們搶不到了,人太多了。」
掌柜問道:「客人很多?」
「我們回的時候布匹都賣完了,聽到小二說沒貨了。」
「這麼快就賣完了?!」張員外愣住了。
掌柜也道:「這才開業都沒一個時辰啊!」
下人點頭:「對,好多人呢,而且還都是散客,好多買好幾匹的。我聽到有些人本來就是進去看下熱鬧,最後都買了一匹回去了。」
另一個人補充道:「但是他們開了預定,好多人都預定了布匹,明天後天可以拿。」
張員外和掌柜:「……」
掌柜心想,他要是看到這麼軟和的布,他也得買。
但他沒敢說出來,怕扎他家老爺的心。
張員外看著桌上的布匹,深深地嘆了口氣。
從江寂當初跟農戶簽訂棉花種植協議開始,他就一直有憂慮,怕江寂是要開紡織作坊。
他那時候還沒多著急,張府在昌平縣經營了幾代,經驗豐富,江寂家裡一直就是農戶,說到搞紡織,肯定是比不過他的。
後來江寂真的開了,張員外也是處於觀望狀態,只讓人打聽著消息。
直到後來他聽說江寂家有什麼新機子,他才有些好奇,派人去了江寂家那個紡織作坊,想看看那新機子是什麼?
他心想著,就算有新機子,紡織這行當也不是那麼好混的,做出來的布好,能賣出去,才是真本事。他有些擔心,但也不到害怕的程度,他覺得以江寂這麼個小小的農戶,能織出來多好的布?他是不信的。
就是江寂真的布做得好,那以他張家在昌平布匹行當的地位,壓著他一個小作坊還是容易的。
誰知這個時候,江寂去了趟京城被封為了昌國公。
在權勢面前,張員外真的擔憂了起來,對付是不敢再對付了的,只能寄希望於他們做出來的布不行了。
但眼前的布狠狠給了他一巴掌,讓他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