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宸!」他有些氣急敗壞地喊道,「你怎麼說話不算數?」
聲音都是抖的,宣宸輕笑起來,溫柔地在他耳邊說:「我想等,可是等不及了,怎麼辦?」
他盯著那隻耳垂,肉眼可見地滾燙髮紅起來,似乎再也受不了一點調戲就能自燃。
真可愛,讓他忍不住更想逗弄。
現在溫溫柔柔的宣宸,說實話,裴星悅覺得比之前那陰晴不定,動不動就想殺人的昭王更可怕。後者他還能仗著武功高欺負對方身體不好,讓人沒辦法,但現在這個,將他吞吃入腹的欲。望藏在吟吟的笑中,不知不覺中就織成了細密的網將他牢牢纏住,無法逃脫。
「星悅。」宣宸喚了一聲。
裴星悅心亂如麻,含糊地應著,「嗯……」
「洗好了嗎?」
那必須沒有,裴星悅快速地搖頭,脖子還往水下沉了沉。
「好吧。」宣宸有些遺憾,然後直起身。
就這麼放過他了?裴星悅有些難以置信的喜悅,心說自家宣宸還是一個君子的,不會「趁人之危」,他有充足的時間做好心理準備。
畢竟是第一次,他不想倉促。
然而他的腦袋被熱氣蒸成了一團漿糊,根本看不到宣宸眼中浮現的異色。
只見宣宸站起身,根本就不是要出去,而是當著他的面解開了松垮的腰帶,輕薄的衣衫落地,長腿一邁就進了浴桶。
「我可以陪你再洗一次。」
裴星悅:「……」目瞪口呆,無法言語。
只有方寸之地的浴桶,他想逃都沒地方逃。
伴隨著水流聲,宣宸緩緩地靠近,低笑之中,吻住了他的唇。
水流溫暖,坦誠以對,此刻沒什麼能阻止兩人身體的靠近,以及一同戰慄的心。
肌膚相觸的那一刻,裴星悅所有的羞恥和膽怯都褪去,反而迎合著,索取著,追逐著。
這輪懸掛於天邊,曾被烏雲遮蔽的明月,在此時徹底屬於了他……
*
金蠶蠱破繭之後,龍煞軍的傷勢也徹底恢復。
在吸取了蛛王的特性,金蠶釋放出無形的蠶絲深入士兵身體,將那些占據了經脈、關節、神經的蛛絲吞噬。不過龍煞軍的身體已經遭到了嚴重破壞,蛛絲一旦消失,他們也無法存活,只能以蠶絲代替了蛛絲留在了體內。
「……娘。」覃婆聽到兒子久違的聲音,期盼的眼睛瞬間迸發出眼淚,一把撲了上去,不斷地呼喚,「兒啊,兒啊……」
男人無措地僵硬在原地,毫無表情的臉上硬生生地表現出了侷促,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辦?
最終,在情感的驅使下,伸手輕輕地搭在母親身上。
昭王府里的下人一一跟自己的孩子、丈夫、妻子相認,場面一度令人感動。
裴星悅嘆了一聲又一聲,唏噓不已,將腦袋湊在宣宸的身邊低聲說:「真好。」
宣宸帶他們出天上宮,為的就是這一天,聞言只是摸了摸他的臉頰,「嗯」地應了一聲。
在一旁的宣渺哭得稀里嘩啦,眼淚鼻涕止都止不住,她花了多少時間,多少心血就想將這支非人非鬼的軍隊給治好,可這麼多年,一個一個地在她面前失控然後走向死亡,那種無能為力,沒人能懂。
一根帕子不一會兒濕透,她正想給自己扎一針止住失態,卻見一旁默默湊上來的男人又遞上了一條。
她瞪著紅腫的眼睛看了非伍許久,然後一把將那條帕子搶過來,沒打算用來擦眼淚,而是將腦袋埋進非伍的懷裡,把眼淚鼻涕都蹭了上去。
非伍跟這些情感缺失許久的龍煞軍一樣,小心、緩慢地將她抱住,輕輕安撫,臉上出現了滿足的笑。
等情緒穩定之後,裴星悅問:「這樣算是恢復了嗎?」
宣渺啞著聲音說:「想要恢復常人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不過體內有金蠶絲維持生機,一二十年內過個正常人的日子並無問題。」
這已經是極好的消息了,宣宸道:「本王不會留在京城,也無意朝野,你們若是想走,天地之大盡可離去。陸拾,準備好盤纏。」
陸拾領命,「是。」
眾人聽著面面相覷,猶豫之中,覃婆問:「王爺,您去哪兒呀?」
「我去玄凌山,過點閒雲野日的日子。」
「是跟裴公子一起嗎?」
不等宣宸回答,一旁的幫廚無語道:「這還用的著問嘛。」
「那我們跟您一起去,裴公子可喜歡老洪我的手藝,要是沒有我這口佳釀,裴公子怕是得念叨得睡不著吧。」洪大廚摟著自家兒子,笑呵呵地說。
「是啊是啊!」
雖然能得自由,可是畢竟跟常人有異,手上染了鮮血不是隨便就能抹去的,而且龍煞軍離開昭王府也不知道能幹什麼,還不如就這麼一直跟著宣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