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嶼的問題有些突然。
向也微微抬眸, 正和他對上視線。
慌亂地眨巴兩下眼睛, 緊接著把臉撇向另外一邊。
她沒吭聲, 手裡的冰飲喝了一口又一口。
還記得嗎？
這個問題真的很奇怪。
對她來說, 當時的事情, 想忘都難。
「怎麼就不是一個世界了？」
少年唇角帶著笑，語氣囂張肆意, 「這不是能碰到嗎？」
「怎麼就不是一個世界了？」
熟悉的聲音在向也耳邊再次響起, 相同的音色卻有著與少時不同的渾厚喑啞。
向也偏頭，程嶼不知道什麼時候繞過茶几站在了她的身側，他微微附身，抬手握住向也那隻拿著杯子的手。
他額前幾縷碎發顫動著，瞳孔幽暗道, 「從前能碰到，現在也是。」
程嶼的眸色是淡淡的淺棕色, 裡面映著向也小小的臉。
她愣了許久, 那樣近的距離沒讓她產生任何的不適, 反倒是叫她心底覺得喜滋滋的。
向也眨巴著眼睛，身子微微向後偏了偏。
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程嶼, 那麼多年過去了。」
程嶼瞳孔微縮，還以為向也會說什麼「那麼多年過去了, 我早就忘了。」之類的話。
但她低著頭輕笑著，沒有一點平時的沉默和幽怨。
微頓片刻之後笑眯眯地抬起頭看他，嘴唇一張一合, 「你怎麼還是那麼幼稚？」
幼稚？
程嶼鬆開向也的手，眉尾輕揚。
他沒反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很幼稚嗎？」
「我說的話。」
「有點吧。」
「不過……」向也拖著長音，抬頭對著他笑笑，「挺感人的。」
「那會兒你是第一個這樣對我說話的人。」
「程嶼，或許我們可以試試。」
向也語速很快，像是生怕被人聽清一樣，手緊緊捏著玻璃杯。
眼神四下躲閃著，偏偏不敢去看旁邊那個當事人。
程嶼動作微頓，微微側過半張臉。
他眼底的驚訝一閃而過。
向也以為自己會被嘲笑。
按照程嶼現在的脾氣，沒準會說一句，「哦？前兩天不是還說我們不合適嗎？」
「現在怎麼改主意了？」
輕咳聲打斷向也腦海中的思緒，程嶼撐著沙發邊緣地手漸漸用力。
他似乎很盡力地壓抑著嘴角，卻還是不可避免地上揚著。
「好啊。」
向也低著頭，耳朵忽然一下子躥紅了。
程嶼這傢伙，怎麼現在一點都不按常理出牌？
他不是很冷漠很桀驁很喜歡嘲笑人嗎？
怎麼對她來說，似乎，其實，他沒怎麼變。
好像從前那個少年。
溫溫柔柔的。
對著她笑，對她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