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星才說道:「我不是你哥哥。」
他聲調天生傲慢薄涼,周熠禮哪怕跟他最親密,都會不經意被刺痛,更何況是這小屁孩。
馬爾斯眼眶一下紅了,「對不起,你還在生我的氣是嗎?」
翻譯為兩人倒了茶。
裊裊茶煙升騰在兩人中間,記憶吹得隨之模糊。
「……他是誰?」
沈寂星縮在沙發角落的地毯看書,冷不丁聽到稚嫩的嗓音響起,他抬起眸對上一雙打量的灰眸。
赫伯特夫婦的臉色有些僵。
盡力用溫柔的話語安撫著失而復得的孩子。
換來馬爾斯歇斯底里的大哭,「我不要哥哥,我沒有哥哥,你們是不是故意不要我的……我不喜歡他,快讓他走。」
現場亂的出奇。
有男孩扯著嗓子的大哭聲,女傭們的焦急聲,和夫婦溫柔的安撫聲。
沈寂星坐在壁爐邊沙發角的角落裡,安安靜靜的一動沒動。
這不是他平時坐的位置。
他已經在很努力的縮小自己。
他沒有占據任何東西的意思,只是想要在溫暖的房子裡,也可以有一個能容納自己角落。
可是他對上赫伯特夫婦偶然間投來的目光。
那先前溫柔慈善的目光中,有了些許抗拒和疏離,沈寂星什麼也沒說,將書慢慢地合上了。
「Nova……你最近有沒有想去玩的地方,比如大魔法師的馬戲團,或者雪山上的冬令營,你性格膽小好像來了以後一直沒有出去玩過?」
赫伯特夫人用最溫柔的目光望著他。
沈寂星抬眸笑了下:「不了,我回國吧。」
赫伯特夫人目光僵住,忽然想起剛進門時掃過但沒留意的東西。
是矮桌上收拾整齊的小包袱。
「……」
「哥哥。」馬爾斯的嗓音打破回憶。
他小心地伸手想要握沈寂星,被沈寂星很輕地挪開。
換為一杯溫茶輕貼在他掌心。
「我那個時候太小了,你不能要求我在那時候學會懂事,我只是下意識地做出符合年紀的行為。」
馬爾斯的話很符合他生長而來的性格。
沈寂星對上他灰紅的眼眸,淡聲問:「那現在是為什麼呢?」
馬爾斯說:「現在我長大了,我知道自己傷害了你,我想要彌補你。」
那雙手輕輕握著茶杯,灰眸一片溫紅。
「我也想跟你成為一家人。」
這個念頭並不是現在才有的,只是沈寂星從來不搭理他,甚至跟赫伯特夫婦的聯繫都很少。
沈寂星淡淡吹了吹清煙,平靜雅致的聲調像鼻尖縈繞的茶香,「我聽說藝術家們大多有一個共同特性,敏感且想像力豐富,他們會在感悟藝術的過程中追憶心理時空和情感邏輯。」
「你是陷入創作瓶頸了嗎?」
考驗翻譯的時候到了。
翻譯汗流浹背的對馬爾斯說完,馬爾斯立馬道:「不是的。」
沈寂星不慌不忙,緊跟著反問:「還是你想彌補已發生的錯誤邏輯?」
馬爾斯又委屈地看著他,「我只是發現自己做錯事了。」
但不可否認他是藝術家,才會對這件事耿耿於懷,只有消除心理芥蒂才會創作出更好的作品。
還有一個原因是。
沈寂星很符合他對東方服裝的審美。
他想跟這樣優秀的人成為一家人,成為他的弟弟。
但沈寂星拒絕了他,「你還太小了,芥蒂有時候並不一定要徹底消除。」
即便他立在那裡像一根刺。
馬爾斯說:「但是你討厭我,因為我曾經傷害了你。」
「我不討厭你。」
沈寂星聲調平靜,「我從來沒討厭過你,小孩。既然做出讓自己滿意的決定,別人如何評判對錯都不重要。」
馬爾斯呆呆地看他,灰眸水汪汪的,看他的目光越發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