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諶一聽就知道她沒憋什麼好屁,下一秒果然聽見她用誇張的語氣小聲又大聲地說:「罵哭了怎麼辦,梁黛玉同志受不了這些。」
梁思諶終於忍無可忍,拿手邊兒子的外套砸過去。
幾個人笑起來,今天沒外人,一個個都毫無禁忌,梁思憫沒敢笑幾聲,怕真挨揍,梁思諶這個人開得起玩笑,但真惹惱了還是很嚇人的,全世界大概只有雲舒可以無限惹他。
於是她忍不住替梁思諶說了句話:「雖然他和雲崢小朋友天天吵架,但他還是很會帶小孩兒的。」
雲崢出生的時候,其實不大順利,雲舒在醫院裡待了一天一夜才達到順產標準,梁思諶就在旁邊守著,那雙慣常淡漠銳利的眼神滿是悲傷,大概是回想起雲舒出事的時候,他厭惡醫院這種令人壓抑的環境,不喜歡看她滿臉痛苦和虛弱,但他無能為力,只能等著,想盡一切辦法也無法為她減輕痛苦,於是他被反覆煎熬,他連這點煎熬都覺得痛苦,不敢想她面臨著怎樣的折磨。
孩子生下來,抱去給家裡人看,他就守在她身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眼神里盛滿悲傷:「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
他安慰著親吻她的手背,雲舒虛弱地眨眨眼,昏睡過去。
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裡,梁思諶都不大讓雲舒去照顧小孩,覺得不知道如何彌補她,怕她覺得委屈,又覺得自己拼命把她搶來,好像總是照顧不好她。
只好更多地承擔一些,好讓她輕鬆快樂一點。
不久之後,梁思諶去做了結紮手術,雲舒並不想要第二個小孩,他也接受不了她再進一次產房。
雲崢從小基本是在保姆和爸爸懷裡長大的,他還在懷裡抱的時候,是十分父子融洽的,梁思諶父愛泛濫,每天照著書養,雲崢那會兒的性格就初初顯露,小寶寶總是愛哭的,雲崢就不大哭,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發呆,看見爸爸會伸伸手,已經算熱情的互動了。
只有看到媽媽的時候會張嘴「啊啊」兩聲,試圖交談。
至於為什麼明明是爸爸照顧得多,卻更喜歡媽媽,梁思諶十分臭屁說遺傳,梁思憫覺得肯定是梁思諶一天天板著一張棺材臉,哪個小朋友會喜歡,人家是小,又不是傻。梁爸梁媽則覺得,雲舒本來就是招人喜歡,那種氣場是很奇怪的,畢竟從小到大,見到雲舒的,很少有不喜歡她的,畢竟梁思諶那種孤僻怪小孩,見雲舒第一面就給了她糖吃。
雲崢一歲會走路之後,就很好強,走路一步一摔,還是要自己走,走得跌跌撞撞就很想健步如飛,哪怕磕了也很少哭,那種沉默的倔強和固執,跟梁思諶就很像了。
梁思諶也不大慣著他,他愛跌就去跌,確保周圍安全就隨便他鬧騰了。
小小年紀的雲崢就顯露出驚人的記憶力,三歲起就主動自學各種技能,並熟練掌握提問技巧,但梁思諶卻發現一個規律,這小鬼十分鬼精,每天十萬個為什麼,追在他屁股後頭什麼都要問,尤其媽媽下班回來,那叫一個積極加好問,問題一個疊一個,不間斷地轟炸他,等他不耐煩說「滾蛋」的時候,他會扭頭委屈地看著媽媽,媽媽就會溫柔地把他從爸爸那裡解救出來:「來,寶貝,媽媽給你講。」
小鬼就會開開心心去黏著媽媽,等到八點四十,他要上床睡覺的時間,他會小心翼翼地問爸爸:「爸爸,我可不可以,讓媽媽給我講故事睡覺。」
當然,梁思諶是不會同意的,因為他已經看穿了他的小伎倆,但云舒會在他說不行前就接過話頭:「當然可以,寶貝。」